顾卿晚端着茶盏回来时,礼亲王妃不知道又将秦御怎么了,秦御的脸色明显有些僵硬,倒是礼亲王妃虽极力忍着,可一双眼眸却闪闪发光,简直堪称贼亮。
顾卿晚有些好笑,上前走向秦御,正要往他旁边的茶几上放,不想秦御却率先抬起手来,顾卿晚只得将茶盏又捧给秦御。
茶盏他倒是稳稳的接住了,可顾卿晚却觉得手背一温,竟是秦御趁着接过茶盏的功夫,摸了她的手一把。
顾卿晚禁不住盯向秦御,就见那厮正襟危坐,目光也没落在她身上,正一本正经的看着礼亲王妃。
顾卿晚,“……”
她将手笼进袖子,又退到了一边儿,就闻礼亲王妃道:“既是皇上专门为你和威永伯庆功的宫宴,那你便好好收拾一下穿戴甭那么随意,莫再闹什么幺蛾子。”
秦御正吹着茶,嗅着茶香,闻言抬眸道:“儿子知道了。”
言罢,才低头饮了一口茶,只觉唇齿间充满了清香,茶香不浓不淡,余味悠远。从前他被吴国公打伤,在翰墨院养病,分明也吃过顾卿晚泡的茶,却觉没这个用心。
这女人,当时分明没有用心泡。
秦御不觉抬眸看了顾卿晚一眼,见顾卿晚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扫都没扫他一眼,顿时目光微眯了下,鼻翼轻嗡,无声哼了下。
礼亲王妃看在眼中,笑着道:“这茶怎么样?”
秦御又装模作样的饮了一口,神情陶醉,道:“卿晚极会泡茶,这些时日儿子在外头,一直都用的是她亲手泡的茶,这嘴都被养刁了,如今寻常的茶也是品不出滋味来,母妃,您还是让儿子将她带回凌寒院吧,若不然儿子下衙回来,连口水都喝不上!”
礼亲王妃闻言瞪了秦御一眼,拉过顾卿晚,道:“你这不孝顺的臭小子,有了好东西自来不想着母妃,母妃如今也好这一口,身边也离不得卿晚了。卿晚这丫头,蕙质兰心,母妃很是喜欢,留在身边陪着母妃,母妃心里欢喜,你就见不得母妃欢喜两日?”
顾卿晚脸上微红,面露羞涩,适时开口,道:“卿晚愿意一直伺候王妃。”
“好孩子。”礼亲王妃拍着顾卿晚的手,连连点头。
秦御,“……”
冲顾卿晚略眨了下眼,礼亲王妃才看向秦御,道:“瞧见了吧,母妃待卿晚好,卿晚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更愿意留在秋爽院,母妃也是讲理的,真要她愿意跟你回凌寒院了,母妃也会拦着不允。”
秦御心中暗叹,才道:“今日宫宴,儿子的衣裳穿戴,不能马虎,院子里的丫鬟都是不经心的,母妃要不让卿晚去给儿子收拾下?”
礼亲王妃方才拒了秦御,这会子自然不会再扫儿子的脸面,看了顾卿晚一眼,道:“卿晚啊,今夜的宫宴是皇上专门给他庆功的,他得打扮的得体郑重些,旁的丫鬟本王妃也不怎么放心,你到时候便过去瞧瞧吧。”
顾卿晚福了福身,道:“是,王妃。”
说话间丫鬟挑起帘子,秦逸一身朝服走了进来,笑着看了秦御一眼,这才上前冲礼亲王妃行了礼,道:“阿御出门一趟,孝心大增,下了朝第一个就冲了出来也不知道等等大哥,原想着这小子是急着去哪儿瞎闹,不想竟是回来陪母妃说话,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礼亲王妃不觉诧道:“不是说你和戎小子有事商议,晚走一步吗?”
秦逸愕然道:“怎么会呢,阿戎今儿就没去上朝啊。”
礼亲王妃和秦逸不觉同时盯向秦御,似笑非笑。
秦御面色微红,他今日上朝时心思还在顾卿晚身上,一心想着早点回来,根本就没留意宣平侯景戎上朝了没。
他面色微赧,道:“原来景戎今儿没上朝啊,那就是我看差了。”
秦逸,“哦,对了,是我记错了,阿戎是昨日没上朝,今儿上朝了的。”
秦御,“……”
宫宴是在这日的晚上,故此傍晚时,顾卿晚便被礼亲王妃打发了往凌寒院去。她刚到,迎夏便迎了出来,笑着道:“卿晚姑娘来了,二爷早等着了。”
顾卿晚跟着迎夏进了凌寒院的正房,却见这里到底是秦御正是的居所,不管是屋中的装饰还是格局,都比翰墨院要来的奢华宣阔一些。
摆设大抵都是丫鬟们弄的,也添加了一些插花啊,盆景啊,绣花坐垫,轻纱帷幔之类的东西,虽然并不女性化,但是却比翰墨院那边要柔和雅致的多。
顾卿晚用室内设计的眼光四处扫了下,眸光微亮,觉得布置的还真不错。上房并排五间,两间打通做了起居室,东边的一间做了小书房,西边便是寝房和净房了。
顾卿晚直接被带进了内室去,迎夏上前打开了靠墙的一溜紫檀雕花麒麟大衣柜,笑着道:“这些都是前几日金缕楼才送过来的,今年京城流行的新款式。”
言罢,又打开另一扇衣柜,里头挂着些斗篷腰带。外头天光未暗,屋子里却已点上了灯。
并非睡觉时燃的小羊角灯,而是银莲花巨型座灯,几十个小灯,聚拢成一个大莲花,灯影摇曳,屋子里都暖了两度。
不过如今天已经凉爽了,这样的温度倒也适宜。灯光照在各种锦缎的衣裳上,反射出一道道华光,顾卿晚眨了眨眼,有些结舌。
这里明显是只这一季的衣裳,都是簇新的,秦御即便是每日穿一件,大抵也只能照顾到一半的衣裳,说不定还有衣裳压在大柜子里不曾拿出来。
真是奢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