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要好生央求,但不想俞君泊答应得很干脆:“苏小姐梳洗后,可自行离去。”
“王爷大恩,下官代小女谢之。”左相拜道。
俞晓晓微侧头,瞅了瞅俞君泊,心生疑虑。
“苏大人客气。”俞君泊回道。三人落座在院里的花树下,悠闲地品着茶。
苏幼薇一沐浴完,便得知这个噩耗,脸上忽红忽白,强忍着满身怨气,用哀伤缠绵的语气问道:“君泊,你真不要我了?”
左相重重咳了一声,但被她直接无视。
俞君泊似笑非笑道:“本王原欲留你二十五年,但经柳芷烟与香杏二事,便觉得你在王府多有难,特准你回相府,远离是与非。”
苏幼薇一懵,他原本就打算留下她?那这般说来,她不止白折腾自己了,还弄巧成拙?
“难道无可挽回了?”她欲哭无泪。
俞君泊收回目光,闲适地品茶,过了会后才道:“既为之,又何惧后果?”
“官府在哪?”苏幼薇深深呼吸,但压不住一腔怨气,想到自己那一番白折腾,只觉得肝疼,“我要状告锦王,他对我不负责!”
俞君泊执杯的手一顿,向她望去,脑里不由自主地想到这几日的情景。
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亲,但两人已超过男女间该保持的距离。她若不顾自身闺誉,告他始乱终弃,说不准真能告赢。
“幼薇,你胡说什么?”左相斥道。
“爹爹,”苏幼薇委屈道,“我在王府住三日,第一夜被人欺辱,第二夜被人陷害,第三夜被人下药,今日又被香杏推入湖里,怕是要落下病根,难道锦王不该负责吗?”
她抽噎着补充:“他是主子,没管好下人,自该承担责任,对我的下半生负责。”
没错,她是在碰瓷。
“将此信上呈王爷。”苏幼薇浅笑道。
杜七捧着信,迟疑道:“苏小姐又想如何?”
这个“又”字用的……苏幼薇斜睨过去,叹着答道:“往后啊,我们再不相干了。”
在花园另一侧,俞君泊拉住了自家妹妹,见她哭得双眼通红,微叹了一声,无奈道:“安平王府屹立百年,家大族人又多,有爵位者甚多,且几房势力错综复杂。”
他补充道:“你若嫁过去,便得整日面对着那些算计。我虽为王,但也无法时时照顾到你。丹瑜品性良善,可耳根太软,性子又不强硬,怎么保护你?你总会受委屈的。”
俞晓晓不说话,只是不断抹着眼泪。
“你好生想想,丹瑜的家世,你应付得过来吗?长辈中,一王三侯,更有一位皇贵妃,而同辈里,有一位皇子,两位公主,还有数位世子郡主。”俞君泊轻声道,摸了摸她的脑袋,“世上男儿不少,又非丹瑜一人。”
俞晓晓红着眼,又急又气,抽噎道:“哥哥如此理智,缘何在苏幼薇身上频频昏头?”
俞君泊静默少顷,回道:“她与丹瑜不同,亲娘早逝,由后母当家。她名声太差且不得宠,又与太子闹翻,京城几已容不下她。”
“我若不收留她,她回了相府后,怕是难有活路,最好的结果,便是草草地嫁了。”他顿了片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俞晓晓无语,瞪着一双含泪红眼,抽噎了两下,气鼓鼓道:“哥哥说这话,也不脸红吗?”
“你往后别与她掺和,今日便当是个教训。”俞君泊轻声劝慰,拍了拍她的肩,“她自己便是个失败例子,你病急乱投医,投到她的门下,如何能有成效。”
“若非哥哥不助我,我何苦去寻她?”俞晓晓偏过身子,愤愤地扯着面前的花骨朵,不到一会,脚下便落满白色的花瓣,“严世子人极好,我认准了他!”
正说着时,杜七匆匆而来,双手递上一页书信,拜道:“王爷,苏小姐让属下呈上此信后,便与严世子二人离府。”
俞晓晓恼怒地望去,冷哼了一声,酸溜溜地道:“哥哥,她莫不是见严世子人好,而你又太冷漠,因而弃你而择了他?”
俞君泊凝眉,摊开信纸一看,只见上面写到:缘尽缘散,就此拜别,勿念。
理智告诉他,这必然又是一个骗局,但俞晓晓的话犹在耳旁,若真如她所预料……
须臾,俞君泊淡淡道:“有安平王府侍卫在,倒不会出什么事。苏小姐许是嫌闷,出去走走罢了,无须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