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凭什么?凭什么她廉景华又得陆星野喜欢。”芷阳郡主崩溃大吼。
白先生与左侍郎对视一眼,成了。
人心的防线坚固又脆弱,找到窍门百毒不侵,找到关键,一击即溃。
芷阳郡主跌坐在地,仿若世界崩塌,絮絮叨叨述说她对陆星野如何深情厚谊、陆星野如何负心薄情、廉景华如何寡廉鲜耻、勾人她的心上人。“廉景华就是个贱人,她有什么才华,不过是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仗着会几首酸诗博男人欢心……陆星野本该娶我的,他怎么就看不见我的好?”
福王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叫人拖她下去:“王府与陆国公府从未有联姻之意!你这是发癔症!”福王斩钉截铁道。
当然,先前是有的,陆国公战功彪斌,陆星野已于军中崭露头角,的确是好女婿人选。但如今,福王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的,反正只是有意向,六礼未动,不承认就没这事儿。这只能是芷阳郡主的妄想,不能带累整个王府。
“小女与陆二公子也只一面之缘。”廉老爷也如此说。
“芷阳疯了,她癔症发作害了廉姑娘,本王会请旨夺她爵衔。都是本王教女不严,没及时发现她有这恶疾,本王给廉先生致歉了。”
福王起身作揖,廉老爷避开却不知如何回答。福王的意思他清楚,芷阳郡主被剥夺身份,大约会被送到庄子上了此残生。这只是她一个人的行为,与王府无关。可廉老爷不甘心,女儿只能躺在床上,呼吸扯着断裂的肋骨痛,身上伤疤不计其数,短短十来天瘦了一大圈。就这么便宜她吗?
第82章全家都是白月光14
掳人案过后,福王千岁又到书院举行了大大的祭孔仪式,和圣人往曲阜祭拜神圣先师不能比,但亲王之尊礼遇读书人的态度是摆出来了的。学院还举办了大大小小数十场讲学会、诗会、文会,把气氛烘托得热热闹闹。
想要掩盖一件丑事,最快的办法就是用另一个热闹占据世人眼睛。
福王把态度摆得足足的,读书人心气也平了,感叹两句“自古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反正被害人也没有性命之忧,人家堂堂亲王郡主也付出代价了,还要怎么样呢?
是啊,还要怎么样呢?
福王在探望景华之前,心中也有这样的委屈,他自问修身齐家,对子女教养也一视同仁,偏偏嫡出小女儿捅篓子,要他这个老子来卖脸收场。我明明没做错什么啊!福王心里的委屈啊,那是甭提了。
可看到景华的时候,福王就突然觉得人家才是真委屈,真-人在家中住,祸从天上来。
小姑娘身形单薄瘦弱,一张脸儿惨白惨白得躺在躺椅上,额头、脸颊上还有刚结痂的疤痕。毁容啊!这是毁容了啊!福王瞧着她瘦鸡爪子一样的手,同情心涌上来,愧疚感也加倍翻涌。
“殿下恕罪,民女不能起身见礼。”景华轻声细气的说话。其实她觉得还好,她本是坐得住的性子,以往读书也是一坐一天,如今难些的地方是呼吸容易扯着胸腔痛,但也不是每时每刻都痛。身上的伤口会痒,而景华会想,她安慰自己痒就是好,好了才痒呢!
“本王教女无方,你受累了。”福王对着个娇弱小姑娘也说不出硬话来。
“王爷严重了,这又与您有什么关系呢?民女以往听父亲教导说,数万万人生于天地间,有天生的圣贤,如尧、舜、孔、孟、董、韩;有天生的恶人,如蚩尤,共工、桀、纣、安禄山、秦桧等;但这两类人都是极少的,剩余绝大多数都是凡人,正因都是凡人,才需王爷这样的天家人做表率、父亲这样的先生教导。”景华不好意思得垂下眼睑,轻声道:“不怕王爷怪罪,民女心中敬重王爷与敬重父亲一般。自家一二小事,怎么能传得沸沸扬扬,让外面贩夫走卒嚼弄口舌?不像话。如今正好,清清静静把事情了了,不叫外人看笑话。”
“果真是个秀外慧中的好姑娘,难得有这样的见识。这手珠陪了本王半辈子,今日有缘,赠与你。盼你日后读书不倦,做本朝的谢道韫、李清照。”福王笑着夸了几句,又赞廉老爷善于教学,不愧是当世大儒。
不好多打扰伤患,福王坐了一会儿又被众人簇拥着离开,白先生的院子就在旁边,福王与白先生自幼相识,少不得去闲谈一番。
“收了吧,放衣柜梅花攒盒里。”待福王一走,景华就把手串交给暗香,梅花攒盒是放一些重要但又不值钱东西的,一年就太阳好的时候拿出来翻晒翻晒。
暗香这贴身侍奉的知道景华的习惯,廉夫人更知道,嗔怪道:“福王千岁的赔礼,旁人恨不得顶脑门上,你倒好!”
“母亲也太实在了,这就是赔礼?随随便便一串珠子,是福王府缺珠子,还是女儿缺手串。人家说陪了大半辈子,母亲就当什么珍宝供奉着。这书院的一草一木我还能说陪了我一辈子呢,我送出去的有多少,人人都和我亲厚吗?”
廉夫人挥手让使女下去才问:“你心里还有怒气。”
“不该有吗?原恩嘉和范彬为自己恶行付出了代价,范彬三年牢狱、原恩嘉也是明白说了,可芷阳不过以‘癔症’的名义去了封号,送到庄子上看管。过几年事情淡了,凭她天家血脉的身份,又能耀武扬威。”
“又能如何?想开点吧。就算没有明说,难道世人不知道吗?癔症可是会传子孙的,又有哪家肯娶她。原先看上她身份的人,现在也跑干净了。难道她除了身份还有别的才华、品格吗?她一个女眷有了这样的名声,下辈子是毁了,天家也要顾忌天下人的物议。”廉夫人轻拍女儿手背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