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这事跟我儿子没有半分关系,只求您别牵连他。乔家的账本子都是老太太过目过的,里头真正经我手过账的不过三分之一,剩下的都是老太太那边亲自做的账,若是姑娘真有觉得有错处的,也该在老太太跟前提出,分清是谁做的账,老奴也好死个明白。”
这和乔清舒猜测的几乎一模一样,乔老太婆做的假账,却叫赖大盖了章子。
若是真出了事情,就把赖大推出去顶罪,反正是个死忠的,不欺负他欺负谁。
就算赖大狡辩,也无济于事,谁叫是他盖的章子呢。
谁盖章就是谁做的账,谁做的账,就是谁中饱私囊!
赖大也知道这死老太婆坑自己,但是他有什么办法,他的生契就攥在那老太婆手里,要杀要剐也都随她意,帮她顶个包又算得了什么了。
若是没人查也就这么混过去了。
赖大也没想到乔大姑娘眼睛那般毒辣,竟然真发现了账本子里的漏洞。
他特别想把这些年的憋屈一吐为快,但乔清舒到底是姓乔的,说不定转头就把他的话告诉乔老太婆去了。
人家亲祖孙,他一个外人管家算个什么东西,到头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故此赖大说话只说了一半,并不敢把实情吐尽,也不敢把责任直接往乔老太婆身上推。
这么说一半留一半,聪明人定能听得明白,赖大心里祈求乔清舒是个醒目的,能明白他有苦难言的苦衷。
乔清舒自然是清醒明白的。
听闻赖大这么说,也就明白了赖大的态度,知道赖大并不是有意为之,而是身不由己被乔老太婆当枪使了。
那就好办多了。
乔清舒顿了顿,缓缓开口将账本子的龌龊悉数摊开,
“院子里花草修缮的银子每年近乎八百两,已经持续十七八年,但是外头与我们侯府差不多的人家修缮院子一年至多三百两,这多出去的钱去了哪里呢?”
赖大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向乔清舒,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乔清舒截断,
“账本上记的是城西花草商刘勇家承包了家里的修缮,但我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刘勇早十多年前就瘸了瘫在家里要人伺候,如今他的铺子早已被苗三爷承包了。也就是说咱家的这笔银子最后都进了苗家舅爷爷的腰包了。”
又翻开一页乔清舒继续道,
“年底家里从庄子收上来的粮食蔬果,其余庄子数量都大差不差,只城南那三处庄子多年都推脱收成不好,每年送到府上的营收不及旁的庄子的三分之一,我派人去查了,这三处庄子的庄头也不是别人,是咱们四姨奶奶苗清的儿子在管。”
轻笑一声,又翻开一页乔清舒声音陡然提高,
“咱们乔家的铺子共有十六间,但是账本子上只记载了十四间,还剩下两间怎么凭空消失在账上了呢,赖管家你可知道?”
赖大一脸钦佩地看着乔清舒,心里暗暗道,乖乖我的大姑娘,你这都有本事查出来了啊,我赖大都是接管账本两年之后才发现这猫腻呢!
乔清舒也并不等赖大回答,自顾自地继续道,
“我以为是给谁了呢,原来是给了我那黑心烂肺的姑母徐碧云啊,我说这对母女不拿侯府月钱还能过得那般滋润体面。原本我只以为是祖母和爹爹贴补些银子,如今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