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刚擦完手,这时候车大厅里忽然响起了惊叹声,所有旅客都看向同一个方向。
某个门前铺着红毯、但从不见开放的检票口忽然开了门,门里走出一名身穿墨绿色制服的检票员,他穿着墨绿色色制服,袖口和裤线用金丝绣花,金质链子拴着的怀表揣在马甲的小口袋里,胸前悬挂一枚繁复而古朴的徽章,徽章上是一枚半枯半荣的巨树。
周围的旅客们纷纷看向这位检票员,在他们的印象中负责检票的都是肥墩墩的大妈或者大爷,检票时甚至懒得站起来,可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个检票员?简直像是某个五星酒店的门童。
检票员带着谦恭的微笑,穿越大厅来到路明非面前,微微鞠躬,“是路明非和罗纳德·唐先生吧?请问我能看看你们两位的车票么?”
“是这个点吗?我看距离三点半还有一段时间啊,我们学校检票能有这么早?”老唐一边伸手摸票,一边看路明非。
“我不到啊,你问我我问谁?”路明非也掏出车票,他眯着眼睛看到检票员,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等一下,”路明非问,“你不开言灵就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他想起哪里不对劲了,除了提前到站之外,这次的检票员明显吸引了外人的目光,可路明非记得从前这人会开言灵来的。言灵·鬼魂,可以大幅度降低自身的存在感,在认知层面直接造成影响,属于功能性言灵中的神技,运用得当的话可以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您说的大概是我的哥哥吧?他的言灵是鬼魂没错,不过他在三个月前就退休了,目前在学院里准备执行部的入部考试。”检票员接过路明非和老唐的车票,在手中挥舞银色的剪刀,在漂亮地一剪后抵还给他俩。
“放着这么清闲的工作不做,怎么会想着入职执行部?执行部简直不是人呆的。”路明非吐槽。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哥哥说这辈子不进执行部做一个专员,卡塞尔学院等于白上。”检票员轻咳一声,随后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欢迎搭乘CC1000次特别快车,列车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请问两位是现在就出发,还是去贵宾室休息?”
“学生会主席就是好啊,还能提前备车。”老唐说,“那就出发呗,早点到学校早点干活。”
“请稍等,”检票员神情淡定地摸出手机拨打电话,“调整一下时刻表,CC1000次列车10分钟后发车,请前面的火车把铁轨给学生会主席让出来。”
“来真的?”反倒是路明非有点不好意思,“调度起来不方便的话我俩等等也无所谓,占用其他列车的通路不好吧?”
“您现在是学生会主席,时间宝贵,调度方面的事情,我们会协调的。”检票员仍旧是公式微笑,“请跟我来。”
检票员接过路明非手中的银色手提箱,随后带路穿越古老的红砖通道,抵达了专供CC1000次特别快车使用的远端月台。
月台古朴典雅,在月台前停靠着造型如同一颗子弹的列车,银色的世界树花纹从车头往后面的三节车厢延伸。
路明非从检票员手中接回手提箱的,在道了声谢后和老唐一起登上了列车。
老唐瘫坐在沙发上,长长打了个哈欠,路明非坐在老唐对面,他们中间的桌面上摆放着鲜花和带包装的小零嘴,想来学生会主席的待遇确实好,出差回来还有糖吃。
窗外的景物开始往后走去,越来越快。
“路明非先生、罗纳德·唐先生,我是本次快车的列车长,列车已经启动,我们将在23分钟内抵达学院车站。如果有任何需求请告诉我们。”扩音器里传来低沉的男声,之后就没有任何声息了,大概是不愿打搅贵宾的休息。
“真不错,”老唐睁眼,“跟你回来居然还有这待遇。”
“我也不想的,学院这阶级也太分明了点。”路明非也有点尴尬。
“搞封建主义,学的其实还是龙类血统尊卑那一套。”老唐辛辣的点评,“答应我,要是你当了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把这一套给换掉好吗?”
“还真是,封建主义也太low了点。”路明非说,“再不济走点资本主义路线呢?”
“无所谓了。”老唐打了个哈欠,吃饱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困意,“我睡一觉,到地方叫我。”
老唐闭目养神,靠着沙发背休息,路明非取出手机看了眼消息,随后重新收起来。
绘梨衣发消息说要来接他,一般来说这活都是学生会主席的秘书、也就是那个叫伊莎贝拉的姑娘来干的,但一码归一码,理论和现实其实是不一样的,所以实际上每次的接人工作都会是绘梨衣来。
接自己的未婚夫连理由都不需要,绘梨衣的小心思在这方面体现得淋漓尽致,作为未婚妻她总是会高调的宣誓主权,好告诉卡塞尔学院的师姐师妹们学生会主席是她的人。
混血种们当中绝对不乏勇敢者,在绘梨衣看来路明非就是一块儿好肉,落在这座爬行动物学院里随时都有被别的雌龙抢走的风险,所以宣誓主权是必要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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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路明非来说,这大概也算是某种甜蜜的烦恼了。
他能觉得绘梨衣还是很粘人,不过话说回来,因为和绘梨衣见面的时间不多,他也总是很享受这些短暂的会面时间。
CC1000次快车继续前进,它其实只有一小截路和普通列车并轨,很快就从一条岔路脱离了芝加哥铁道公司的铁路网,一头扎进了浓密的巨红杉林。
伊利诺伊州北部的红杉林,把五大湖区环抱在其中,这里生长着树龄在一千年至几千年的巨型红杉,遮天蔽日,即使在阳光最炽烈的白天,这片森林里也显得相当阴暗,只有星星点点的阳光从树冠的缝隙中流泻下来,如同在夜空里往上看去,仿佛繁星点点。
秘党称这片森林为“维达树海”,意思是它是巨木组成的大海,“维达”则是北欧神话中的森林之神。
路明非望着窗外发呆,周围晦暗,千万颗大树的虬枝包裹着CC1000次列车,列车仿佛一头暴力的狂龙,要从巨木组成的海洋中冲出一条路来。
一旁的老唐已经在轻轻打鼾,这两天路明非把老唐的马钱子碱咖啡给断掉了,毕竟不管从哪种程度来说这饮品都太过邪门,随之而来的汹涌的困意,这两天的老唐不是在进食就是在睡觉。
如果龙类也有冬眠这一说的话,那么老唐现在大概就是在储存冬眠时所需要的能量。但好在稍微把他那个离谱的作息掰了回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