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府,演武场内。
高台上,水溶一身深黑劲装,安然的坐在当中的黄花木交椅上,其旁放着一几案,案上摆着瓜果点心。
王府护卫虽然有缺额,但也不是一个护卫也没有,此时王府护卫编制有四十四人,正在水溶的安排下演武。
水溶磕着瓜子,饶有兴致的观看,其内一部分人脱靶的脱靶,甚至于还有连弓都拉不开,当真是好笑。
护卫废弛,大多王府护卫都已然撤除,剩下的人当中有北静王府的家将,这一部分大抵都是有底子的人,也有王府内家生子来混份俸禄,哪里会什么弓马骑射,故而层次不齐,有此表现不足为奇。
水溶身旁站着的便是王府长史李长史,作为王府长史,其掌总府中的政令,率僚属以各供府事,现下王府护卫松散,大抵也都是他在兼管。
李长史瞧着某些表现难堪的王府护卫,心中惶恐,犹豫片刻,上前小心道:“属下管教护卫不力,还请王爷责罚。”
水溶闻言目光打量着李长史默然不语,关于这位李长史,因其是老北静郡王的幕僚,在王府的资历较老,故而颇有威望。
当初水溶过继而来,本就一切陌生,所以专心守孝,许多事情并未理会,但也不是什么事都不清楚,李长史或多或少有问题,不过这都是小节,其管理王府还是颇为井井有条。
沉吟一声,水溶开口道:“李长史,王府护卫的事情本王自有打算,以后你就不用理会了。“
护卫废弛之事,水溶并不打算追究,一来王府主子且不对护卫上心,难免让人心生怠慢,二来护卫中掺入的家生子大抵都是些人情世故,不好迁怒于人。
不过不追究归不追究,整顿之事还是要提上日程,早先水溶便认命冯紫英等人为护卫统领,那护卫的整顿之事就交由他们这些年轻有干劲的人去做,至于李长史那就别指手画脚的。
李长史闻言心下一缓,只要王爷不怪罪,旁的也就不是事,于是应声道:“属下遵命。”
正此时,丫鬟手捧香茶莲步而来,福礼道:”王爷,这是新泡的凤髓茶。“
水溶嗑瓜子正有些口干,将瓜子仍在几案上,接过茶盏抬眸打量了丫鬟一眼,正是元春派过来端茶送水的丫鬟晴雯。
只见晴雯穿着朱红搭配浅米褐与月白,眉宇间一派精灵的喜气,倒是挺有一副俏丫鬟的姿态。
抿了一口,水溶目光看向演武的护卫,随口道:“香菱呢?”
璎珞暂时借给了元春,好让元春能尽快熟悉王府,而香菱就成了水溶身边的第一丫鬟,按理来说,端茶递水的活计首先也是香菱才是。
晴雯闻言柳眉微立,纤薄的唇瓣儿轻撅了起来,王爷开口便是询问香菱,可是对她服侍有什么不满?
思及此处,晴雯神情略有怏怏不乐之色,也没顾上水溶的询问,忍不住的问道:“王爷,可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妥?”
水溶闻言眉头微挑,眸光转而看向侍立的晴雯,见其眉眼间隐隐有郁郁不平之气,心中顿时恍然,敢情这是觉得自个不比香菱差,抱不平呢!
只不过水溶只是随意询问一句,并无其他,更何况香菱相比于晴雯而言本就是“老人”,晴雯哪里有资格比较?
“身为下贱,心比天高”,这话倒也不假。
见水溶眸光打量于她,晴雯心中顿时忐忑起来,手儿攥紧了手中的绣帕,有些后悔先前的莽撞之语。
水溶并未在意晴雯的态度,而是心中计较起来,记得原着中这晴雯是个暴脾性,什么骄纵懒惰、急躁易怒、言语刻薄的,皆是毛病。
不过话说回来,说晴雯骄纵懒惰,这丫头又把伺候的事儿干的整齐,那“勇晴雯病补雀金裘”不正是明证?
说其急躁易怒,遇事便蹬鼻子上脸的,那主要是被晴雯拿住错处,换言之倒是有些眼里不揉沙子,急躁易怒尚在模棱两可之间。
至于言语刻薄,口齿伶俐的,连主子都敢呛上几句,不过拿着理,倒不好说什么,但没个尊卑倒是事实。
细想而来,原着晴雯表现的就是一个“真”字,没有一点装样,不会弄什么心机,身上也没有所谓奴颜媚骨,不肖于溜须拍马,这种脾性,别说是在阶层严明的封建时代,就是在水溶前世,也不见容于社会,容易招人忌恨,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风流灵巧遭人怨”。
当然要是说晴雯骄纵、情商低什么的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也是事实,但从水溶的角度来看,晴雯风流灵巧,有着心直口快的爽利,倒是殊为不错,曹公所展示的晴雯不也正是如此。
现下晴雯来到王府,其脾性没有经过宝玉的娇养,自然容易改变,就拿眼下而言,晴雯已然是逾越了丫鬟的本份,若是计较起来,少不得一番训斥,而得了训斥,也就长了记性,往后也就更加谨慎起来。
只是性情改变后的晴雯就剩下所谓的“风流灵巧”,那么她也就不是那个吸引人的“勇”晴雯了,泯灭于众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