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沈千寻哑然,她“不孝”的时候太多,却从没见过沈庆来找过她,今天却非要让她去,只怕不知又动什么歪念头了吧?
想到这一点,她自然更不肯以身赴险,翻翻眼皮,睬都不睬沈千梦,径直往烟云阁走,沈千梦在她身后轻叹:“大姐真的不去吗?那么,妹妹待会儿去父亲大人那里复命,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沈千寻冷哼一声,脚步不停,龙天若却嘻笑着伸腿拦住了她。
“有日子没见沈相了,你不想他吗?”龙天若对她挤眼,“去瞧瞧吧!不然,这大不孝的罪名要是落在头上,依家法,可是要打板子的!”
沈千寻掠了他一眼,龙天若漂亮浓黑的眉毛一个劲对她挑,她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默然允从。
到了沈庆所在的书墨轩,远远的就听里面一阵吟诵之声,却是沈庆在吟诗。
他的声音尚算醇厚,抑扬顿挫的,倒也不难听,沈千寻听得又是落花又是流水又是伤的,直觉得这附庸风雅的调调十分恶心,但与他应和的人却显然欢喜的不得了,连赞好词好诗,那声音软媚做作,乍一听娇滴滴的,可再细听下来,却知那说笑的女人已上了年岁。
这女人的声音,不属于相府中的任何一位姨娘。
沈千寻的脚步略顿了顿,歪头看了看龙天若,龙天若咧着嘴笑:“怪道沈相巴巴的非要让你来,却原来,是要你来拜一拜咱们龙熙国的长公主啊!”
一听到“长公主”三个字,沈千寻便已了然,沈庆是没有胆子来给她用家法的,所以,扯着虎皮当大旗,刚勾搭上的姘头就用上了。
长公主是什么人,她心里十分清楚,看来,今天自己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深吸一口气,她挺直脊背敲响房门:“父亲大人,千寻到了!不知父亲找千寻有什么事!”
那里面的欢笑声陡然一滞,随即,“哗”地一声,似是杯盘落地的碎响。
“父亲震怒了呢!”沈千梦在她身边作惊恐状,却难掩眸中兴灾乐祸的兴奋情绪,“大姐千万当心些!听说这长公主的脾气可不好!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狂傲放荡不听话的女人呢!”
沈千寻瞟了她一眼,一脸漠然,这时,沈庆的咆哮声传了出来:“贱丫头!你还有脸来见我?”
“千寻为何没脸来见父亲呢?”沈千寻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你还敢顶嘴?”沈庆怒气冲冲的打开了门,大掌毫无留情的掴了过来,沈千寻头一歪,灵巧的避过了,他一掌落空,气得连踹门框,“你这个不孝女!相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说,你昨儿晚上去哪儿了?”
“我昨儿晚上在哪儿,父亲真的关心吗?”沈千寻冷声回,“前儿晚上,女儿的烟云阁被苏大人的家丁包围,女儿被人掳获,受尽折磨,那个时候,怎么没见父亲大人担心女儿呢?”
“那是你行为放荡,才惹出这弥天大祸,父亲怎么还有脸前去?”沈庆暴跳如雷,显是要借着这虎皮的威势,把父亲的威严发挥个淋漓尽致。
只是,他忘记了,她这个女儿,一向胆大妄为,连皇帝老子都不放在眼里,更不用说这臭名昭著的长公主了!
她只当没看见正厅当中那个痴肥的女人,事实上,她本来也没见过长公主,不知者不为过,她微嘲道:“父亲大人又错了!那事经查证,是苏大人的女儿冤枉了我,苏大人都已经给我倒过歉了,父亲不知道吗?”
“你……”沈庆张口结舌,这个他倒真的不知道,事实上,前天晚上,他跑去公主府跟长公主厮混去了,当然,就算他在,他也不会管烟云阁沈千寻的死活,就像苏年城带人入相府时,阮氏一听是来找沈千寻麻烦的,连个屁都没放,就把外人放进了门,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将沈千寻置于死地,那么,便算相府丢些面子,也没什么。
见他被沈千寻堵得哑口无言,长公主掀掀眼皮开了口:“沈大人,这就是你的女儿沈千寻吗?”
“正是!”沈庆作痛心疾首状,“属下教女不严,致她恶形恶相,实在惭愧,惭愧啊!”
“是挺有个性的!”长公主冷冷的望向沈千寻,“你的口才很好,牙尖嘴利的!只是,当着外人,忤逆自已的父亲,这该当何罪呢?身为未出阁之女,外宿不归,又该当何罪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沈大人,你这家规,又是如何定的呢?”
“不孝又放荡,依相府家规,当杖责三十,关祠堂三日,深刻自省!”沈庆咬牙切齿,“来人哪!把这逆子拖下去,行家法!”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几条彪形大汉窜了出来,将沈千寻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