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风兄弟二人就这么住下了,他们的到来,还是给卫家姐妹带来了些不同。
首先是两人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不过半日就把柴房堆满了劈好的木头,院中的洒扫等活也都有了人干,更别说是安家护院了,两个大块头往门外那么一站,根本没人敢靠近。
当然,对裴寂的影响是最大的。
他之前未曾联系上属下,对于京中的消息,只能靠织夏去镇上打探,偶尔饭桌上能听到一两句。
且她们姐妹似乎很关心太子府的事,翻来覆去讲的都是太子大婚险些没赶上,婚后回门很是气派,又说太子纳了谁为侧妃。
初见卫南熏,他自是查过此女的,总不能连谁爬了他的床都不知吧。
他清楚那日她是赴了贤妃的宴,也知道太子有退亲娶她的传言,他起先以为她是野心勃勃不甘为妾,后来才慢慢感觉到,她似乎并不想嫁入东宫。
“阿姊,这太子妃真是可怜,才新婚没几日,太子便纳了侧妃,可见并不喜欢她。”
“即便太子妃再不得宠,身份与地位也摆在那,没人敢轻看了她,哪是你我可以妄加评断的。”
裴寂误以为她是嫉妒,毕竟太子想娶的是她,最后成了太子妃的还是她姐姐,她心中定是不快的。
只是他很奇怪,以卫南熏的长相野心,以及太子的手段,她怎么会离京甘愿待在这小院子里。
他手中的筷子搭在了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状若无意地道:“荣华富贵人人趋之若鹜,喜欢又值几个钱。”
卫南熏没听出他的话里有话,不赞同地道:“那得看这荣华富贵是空中楼阁,还是镜花水月,若为了所谓的人上人,就住进那个黄金打造的牢笼之中。将自己的幸福与自由交托给一个男子,那我宁可身无一物住在这乡野,寻一个喜欢的人,每日粗茶淡饭也是快活的。”
谎话是要说给有用的人听,才是有价值的。
很显然她这样的话,说给她以为的穷书生听,来伪装自己,实在没什么必要。
“我不过是个庶女,并不金贵的。但便是如草芥,我也不想任由那些人糟蹋,大不过是此生不嫁人。”
这是当初她与灵溪说的话,那时他只当她是自怜自哀,如今看来,是他看低了她,她的气性远比想象中高洁。
而在这小院休养的日子,仿若偏安一隅,偷来半世的安宁。
他以为他早已习惯了尸山血海的生活,没曾想,这样一日能望到头,简单又平静的生活,他居然并不讨厌。
如今,即风两兄弟来了,打破了原有的安宁,也让他醒过来。他是大燕的肃王,是手握大军令敌寇闻名丧胆的大燕杀神。
“爷,长公主那边都安排好了,只等您回去坐镇。”
裴寂点头,寡淡的嗯了声。
他是注定要走的,裴聿衍的人早晚会找来,此处不可久留。
“爷,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等等。”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还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却见裴寂缓慢从椅子上站起:“我去寻她。”
“辞行。”
下一刻,他听见门外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闷响,随后是阵慌乱的脚步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