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五年腊月初九,唐主李洛终于冒着大雪,回到洛阳。
随同而来的,还有三千经过选拔的吐蕃少年,以及因为反唐被贬为奴隶的两万多贵族家属和反动僧侣。
东归的唐军,只有四万人。其余的好几万兵马,不是驻扎在穆州(卫藏地区),就是驻扎在源州(青海)。
至此,整个西北地区除了西域,都回到大唐手中。
“咚咚咚…”
“呜呜呜…”
大雪中的洛阳南门,鼓乐喧天,旌旗招展,仪仗浩大。城楼之上,更有六十四名舞姬在雪花中蹁跹起舞。
崔秀宁率领太子和诸王公主以及文武百官,亲自出城迎接天子大驾。
“圣驾凯旋——跪!”
随着礼官的唱喝,黑压压的迎驾队伍顿时呼啦啦的跪下。
代表唐室的龙凤呈祥大纛和代表唐军的浴火凤凰旗下,天子身骑大食宝马,华丽玄甲之外套着黑狐大氅,腰间一柄白玉镶嵌的唐刀,面庞因为消瘦而增添了几许铁血剽悍的气息,在纷纷大雪的衬映中,看上去更显威严冷肃。
此时的唐主,看上去不似雍容文雅的中原贵人,倒像一头塞外狼王。
当崔秀宁看见胡子拉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的李洛,差点当众落泪。
就是大臣们,也能看出皇帝这半年的辛苦。不光是皇帝,就是颜隼和刘卫泰这样生龙活虎的青年将领,此时也都一副大病初愈般的样子。
“陛下…”
“父皇…”
皇后和太子的眼圈都红了。
李洛骑在马上笑呵呵的让山呼跪迎的百官平身,“都起来吧,地上都是雪,免跪!我说你们,这么大的雪,为何不穿带裘衣?”
原来,唐廷官员已经下发了统一的制式裘衣,冬天套在公服或朝服外面,也是官服的一种,上朝或办公都可以穿戴,根据品级分为貂皮、狐皮、水獭皮、羊皮四等,既保暖又大气。
可是今日,寒冬腊月,朝臣们竟然没有外套裘衣,委实令皇帝不解。
林必举笑道:“启禀陛下,百官知道高原苦寒,龙体辛苦。为了体验君父之苦,百官们都不愿意穿裘衣迎接陛下,以表示忠孝之心。”
李洛哈哈大笑,看着崔秀宁道:“梓童,百官胡闹,你可不能胡闹啊。冻坏了朕的大臣,朕可不依。好了,你们在这大雪中也冻够了,赶紧回去穿了朝裘。散了吧!这依仗乐队也散了!”
“谢陛下!”百官谢恩,却没有遵旨散去,而是浩浩荡荡的簇拥着李洛进入洛阳。直到皇帝回宫,百官才抖抖索索的散去。
李洛回到宫中,崔秀宁早就准备好了浴汤,亲自为李洛洗去征尘,驱除寒气。
洛阳宫室简陋,也没有温泉可用。唐主泡在大木桶中闭目养神,崔秀宁则是用葫芦瓢舀着热水往里面倒,然后又替李洛搓澡。
说实话,对于皇帝来说,这些事本来是宫女该做的。可事实上,洪武皇帝从来没有享受过小宫女的这般服务,总是皇后大人亲自屈尊降贵的效劳。
也不知道皇帝陛下心中,到时是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李洛泡了一会儿,崔秀宁就开始给他修理胡须。李洛就这么躺在浴桶中,闭着眼睛似乎是打盹,任由女人用一柄小剪刀在自己唇边捣鼓。
崔秀宁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如同在雕琢一件脆弱的青花瓷那样,小心而又温柔的修饰着男人的胡须,清眸中的那种神色,似乎在端详着自己的作品而得意。
“嗯,胡须修好了,挺帅的哈。”女人摸摸好不容易修的精致有型的小胡子,有些成就感的笑着露出一对梨涡,“就是,瘦的太多了,身上都是骨头,可怜。”
李洛睁开眼睛,抓住女人的手,“还是中原好啊。这在高原上,真是受罪。身上都馊了,这还不算,总是感觉乏力,头晕。”
崔秀宁啄了一口李洛的额头,脸色露出心疼的神色,“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不要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去过拉萨,没有高原反应。高原反应不但看人,也会分时候的。你这次亲征,实在是有些托大。”
李洛转过身子,把后背亮出来,“这次也幸亏我亲自去,不然换个大将,未必能回来。刘卫泰这么年轻,也差点挂了,昏迷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