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琪炎就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乱飞的记忆片段也越来越密集,他只能闭上眼来逃避。
这种喧嚣又叫人难以忍受的状况完全的沉浸在了黑暗中,他的整个意识也在逐渐的幻灭消散。
这种境况也不知道是持续了多久,当他脑中思绪回笼,又略清明了些许的似乎,耳畔仍是有清脆的细碎的铃铛声在响,但和尚们梵唱往生咒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偶有一两声的鸟鸣似乎却离的远了些。
“殿下的这个情况实在是不妙,公主,老臣就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了,需要备下的还是——”一个老者的声音听起来清晰又透着模糊。
这个声音,明显的不是东行和尚。
还有,他口中所谓的公主是谁?
他禇氏一门,不是全部被李瑞祥屠戮殆尽了吗?是什么人做了皇帝?而且东行和尚也明明说他中毒太深,根本就没的医了,怎么他还没死吗?
褚琪炎的心里生疑,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看看眼前的状况,然则眼皮沉重,全身更是骨骼僵硬,根本就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
“给本宫闭嘴,不准诅咒我皇兄!”耳边那老者的话音未落,就被一个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不知道是因为暴怒还是因为伤痛,她的声音哽咽,甚至能听出明显的颤抖来,却又刻意伪装的强势刚强,“你是太医,是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太医,皇祖母要你跟我来,就是为着替皇兄治病的,我不管皇兄他是生了什么病,反正你一定要医好他!”
这女子的年纪应该不大,但是声音依旧陌生的很。
当初在南河王府,他唯一会加以颜色的就是与他同是嫡出的姐姐褚灵韵,但是褚灵韵的性子狠毒又自私,恐怕就是他死,对方也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这少女明显不是他认识的人,她说是皇兄是谁?很明显的不应该是他。
有史以来的头一次,褚琪炎会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虽然他一力的想要睁开眼确认眼前的情况,但却是怎么都办不到,徒劳的挣扎了半天,隐隐的就又开始觉得头疼,不知不觉间就又陷入了无休止的梦境中。
这一场梦,又做的筋疲力竭,而下一次等他再次隐隐恢复了神智的时候,是因为管管复苏,感觉到干涩的嘴巴里被人强行灌入了某种辛苦非常的液体。
那东西味道实在太呛,几乎叫人难以忍受。
而同时——
耳边还是有细碎的铃铛声在响。
被引魂铃的声音折磨的近乎崩溃的褚琪炎再难忍受,在那恼人的铃声再度朝他逼近的时候,他便恼怒的大力一挥手。
“砰——”的一声脆响。
原本正坐在床边给他喂药的少女手中汤药被掀翻在地,因为褚琪炎这一下的爆发力实在惊人,她也是被推了个踉跄,仓惶的站了起来。
褚琪炎也没有想到这一次自己居然真的可以动了,浑身大汗的翻身做起,有些迷茫的大口喘着气。
“呀——”那站在窗前的少女低呼一声,突然抬手捂住了嘴巴,看着他,满眼都是一种他实在理解不了的表情。
像是惊慌,像是无措,但没什么畏惧,又似乎——
是带了那么一丁点儿的惊喜。
她这骤然抬手的动作有些仓促,房间里就又扬起一阵细碎的铃铛声。
这中间相当一段漫长的时间里,褚琪炎是被那引魂铃的声音折磨的近乎崩溃,他的目光冷厉,带着浓厚的煞气往她腕上扫过去一眼,声音嘶哑又低沉的命令道:“扯下来!”
那少女的右边手腕上戴了一只重金打造的镯子,上面点缀了几个铃铛,这已然不是引魂铃了。
那少女也是被他这神情骇住,脑子里还来不及反应,已经下意识的褪下了镯子。
这时候,屋子里回荡的鸟鸣声犹在,褚琪炎不耐烦的循声望去,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此刻置身的这间屋子很大,不管家居摆设都十分的精致讲究,但却似乎是主人家有意为之,并不十分的张扬。
此时斜对着大床的那扇窗子敞开,窗口外面恰是对着一片竹林,外面艳阳高照,大概是主人家没有驱逐它们的习惯,偶尔有觅食的鸟雀竟然会胆子大的跳到窗台上。
这里的无论房屋构造还是屋子里的陈设,似乎都和自己以前熟知的地方略有不同,这——
到底是什么地方?
褚琪炎此时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明明是置身于一个前所未见的地方,内心深处,他居然也不觉得怎样的陌生。
这个情况,实在是诡异。
他眼前站着的少女只有十二三岁的摸样,个头还没长起来,看着有些瘦弱,五官生的不差,清秀可人,只是胆子小了些,看着他的时候,那神情有些怯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