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出来,第一知道的自然就是罗皇后。
“嗯?”彼时她人正站在暖阁的窗台底下打理一簇花房新近送来的狐尾百合,闻言手下一抖,尖锐的甲套扫过稚嫩花枝,便是将那其中开的最为恰到好处的一朵从花柄处扫断。
叶片饱满香气浓郁的大朵百合花坠地,砸在她绣鞋的鞋尖上。
“呀,真是可惜了!”罗予琯刚好带着几名宫婢从殿外捧了点心进来,见状就连忙快走几步过去将那花朵捡起,捧在了掌中递过去。
罗皇后看了一眼,却先是挥挥手。
殿中侍立的宫人都极有眼色,连忙无声无息的退出殿外。
罗予琯不明所以,神色迷茫的看着罗皇后神情似是有些不善的面孔。
罗皇后随手将她手里那朵花取走,坐回榻上才似是漫不经心的对彩月问道:“你刚才说——皇上降旨赐婚的是谁?”
“回禀娘娘,陛下亲自降旨,赐婚漠北五皇子和长顺王府的苏郡主了!”彩月回道,眼观鼻关心的使劲低垂了眼眸,尽量不去碰触罗皇后的目光。
罗皇后听着,忽而便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旁边的罗予琯却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的上前一步道:“怎么会?你是不是听错了?早上那会儿可是李大总管亲自过来传的皇上口谕,怎么被赐婚的不该是浔阳郡主吗?”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彩月道,“之前浔阳郡主的确是被皇上传召去了御书房,关起门来说了好一会子的话,当时太子殿下和漠北的五殿下都在,说的应当就是这事,可是后来不知怎的——”
彩月说着声音就不觉的弱了下去,拿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一眼罗皇后的脸色,权衡再三还是一咬牙如实回道:“中途长顺王府的苏世子突然入宫求见,不知道都说了什么,只是奴婢听乐水说,太子殿下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脸色就十分的难看,再到后来圣旨就颁下来了。这会儿去苏府传旨的公公应该已经回来了!”
不是褚浔阳?而是苏皖?
怎么会这样?
罗皇后听第一遍的时候只觉得这事情荒唐,但是彩月说的有理有据,让她想要不信都难。
手中花朵不知何时已经被捏的面目全非,更加浓烈的香气在殿中散开。
罗予琯一时茫然,恍惚的厉害,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随即又有些不甘:“这样一来,娘娘给她的那些东西不就白赏了吗?”
罗皇后掌管整个后宫,手上自是不缺那些东西,可她对褚浔阳本就不喜,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大方一回,竟还做了无用功,直接便打了水漂了。
罗予琯心里不痛快,她又何尝不是?
当即就是一记冷眼横过来。
罗予琯被她的眼神喝住,心口猛地一缩,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手指上沾满了百合花的汁水,于是连忙垂了眼睛取出帕子给她细细的擦拭手指。
罗皇后的脸色不好,一动不动的坐在榻上。
整个大殿当中寂然无声,过了好一会儿梁嬷嬷才闻讯从外面进来。
“你们先都下去吧!”深吸一口气,罗皇后面无表情的开口。
“是!”罗予琯和彩月都是如蒙大赦,行了礼就往外走。
“等等!”罗皇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补充道:“都管好自己的嘴巴,今儿个一早我这宫里的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谁敢传出去一个字,就当心你们的你脑袋,知道吗?”
罗予琯颤了一颤。
彩月也是心头一凛,忙不迭应道:“是,奴婢明白!”
然后两人便是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梁嬷嬷走过来,叹一口气道:“娘娘,所谓的圣心难测,此事发展下来虽说是不尽人意,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三小姐她是小孩子家的,难免眼皮子浅,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那一点东西而已,这点轻重本宫还分不清楚吗?”罗皇后道。
罗予琯的确是乖巧,但就是喜欢自作聪明,不时的耍一点小心思,她心里虽然也有些看不惯,但是想着无伤大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方才罗予琯的话,明示暗示的不过就是想让她收回之前给褚浔阳的赏赐。
“那些事情暂且都先放在一边,只是皇上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他说过的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尤其还是这么大的事,你几时见他有朝令夕改的先例了?”罗皇后却是无心计较别的,只就冷冷说道,神色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