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睡觉的时候,瑜楚还是不搭理姜衡,自己裹了被子翻到床里面,只露了个后脑勺儿。
姜衡无法,只得跟着上了床,将瑜楚连同被子一起抱到怀里,低低地开口道:“我不同意,不光是拾萤的身份。拾萤的未婚夫比我大不了几岁,是老侯爷亲自选的,打小跟在我身边,我们一起习武念书,后来又一起去了大同。我在大同那几年,过的并不太平,吴氏嫌我碍事,不知派了多少人过去,想取我性命。”
瑜楚还是第一次听姜衡提起他在大同的处境,听到吴氏派人暗杀,心中一紧,从被子里探了出来,抱住姜衡的腰,声音带着颤抖:“你在大同,这么危险吗?我以为有姑姑,有姑父……”
姜衡抱紧了些,亲亲瑜楚的额头:“别怕,都过去了。”又接着道:“姑夫平日事情多,不能时时护着我,就干脆把我和源哥儿都扔进了军营。大同的军中与京里不同,里头的将士都是上过战场的。况且又是姑夫亲手带出来的兵,个个都是一顶一的好手。有他们护着,京中去的杀手对我也无可奈何。”
“只是在军中待久了难免无聊,那时年纪又小,不知道轻重,有一日我和源哥儿一起悄悄溜了出来。乔其,就是拾萤的未婚夫,他心细,见了就跟着我俩出来。后来的事你应该能猜着,我们出去不久就遇到了埋伏在外头的杀手,我们三个且战且退,等到援手赶到,乔其已受了重伤,最后也没救过来。”
瑜楚听的心惊肉跳,捧着姜衡的脸颤声问道:“那你受伤了没有?”
姜衡引着瑜楚的手按到自己腰侧,那里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以前瑜楚问过,可姜衡始终没告诉她是怎么来的。
“我和源哥儿伤的也不轻,但是乔其拼了命地护住我们,况且他年纪最大,功夫也最强,那些人便齐力对付他,所以他受伤最重。楚楚你瞧,乔其是为了我和源哥儿才死的,所以拾萤心中一直有些芥蒂。回京后我找她,想做些补偿,她也不愿意理我。还是后来要奉养公婆,才肯进府来做事。有乔其的事在前头,拾萤不答应源哥儿再正常不过。她如今不记恨我们已是难得,怎会真心对源哥儿?”
听到这些话,瑜楚也有些迟疑:“可我看源哥儿的样子,明明是认真的。”
姜衡便叹道:“你别看源哥儿整日嘻嘻哈哈,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最是一根筋,认准了的事就是撞上南墙也不回头。我的打算,是让他俩分开。明日你就让拾萤回去吧,我再给她另找一处轻松的活计。至于源哥儿,实在不行,我就把他绑回大同去!”
瑜楚:“……”
次日早上,瑜楚送走了姜衡,正盘算着如何同拾萤说,猛然看到面前出现一张大脸,是郭源。
“你怎么回来了?世子呢?”瑜楚看着笑成花的郭源,十分奇怪:“方才你不是同世子一起走的?”
“我和哥说要去锦衣卫那办点事,偷跑回来的。”郭源大喇喇答道,然后很是认真地冲瑜楚作揖道:“嫂子,我求你件事呗。”
“什么事?”
“我哥和你说了吧,我和拾萤的事。她不肯答应,你帮帮我吧。”郭源一点也不害臊,直接说了出来。
呃……瑜楚虽然赞赏郭源的勇气,可想起姜衡的话,哪里敢答应:“这种事情哪里勉强的来?我可帮不上忙。”
不料郭源道:“是不是哥不同意,也不许你帮忙?”
瑜楚被挑破了心思,十分尴尬,强行挽尊道:“不是,这事吧,不光是你自己愿意就行,总得姑姑姑夫点头。现在姑姑姑夫还不知道呢。”
郭源了然:“嫂子是怕我爹娘嫌弃拾萤的出身?嫂子在京城长大的,不知道我们大同的风气。我们那里娶媳妇儿挑女婿,可没有京城这般挑剔门第。况且我一个大老爷们,自会靠本事挣一份前程出来,难道还指望媳妇儿吃软饭不成?不光我自己,就是爹娘那儿,我也敢打包票的,决不会嫌弃拾萤。别的不说,就拿我娘来比。当年我娘嫁给我爹时,我娘是京城侯府的嫡小姐,我爹不过是宣城的一个小小游击将军,更没有什么家世可言。外祖父和我娘,不也都没挑?”
瑜楚被郭源的解释打动了,能说出这番话,显然是认真考虑过的。可是……
“世子昨晚和我说了拾萤未婚夫的事,若是拾萤心存芥蒂,不肯答应,我也没法子啊。”
不料郭源一脸的自信:“要是那样,我也不会来求嫂子。嫂子放心,拾萤心中有我的,只是不肯答应,嫂子帮我劝她就行了。”
瑜楚觉得郭源的反应很有趣,故意逗他道:“你怎么知道拾萤心里有你?人家昨天还来找我辞工呢,说不得就是烦你了,想躲开。”
郭源摸摸下巴,得意道:“嫂子没发现?每次我回来吃饭,拾萤都会给我做道甜菜。”
瑜楚一怔,她还真没注意。不过仔细回想一番,还真是这样。每次郭源回来,餐桌上总有一道酸酸甜甜的菜,不过她和姜衡都不爱吃,总被郭源包圆,她也无从注意起。
“不过嫂子你说的对,当年那件事,总归是我和哥太任性,才让乔其送了命。拾萤不肯答应我,也是因为有心结。所以嫂子,你帮帮我吧,帮我劝动了拾萤,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