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身后一名马贼犹豫片刻后,鼓足勇气说道:“大人,部属死伤太过惨重,实在是无力再战,再行'逼'催,只怕这些家伙会溃散。”
这个称呼很奇怪,不像是马贼之间的称呼,而更像是某种官方称谓。
马贼首领淡淡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你们在荒原上带了这群马贼近十年时间,还不能统领他们,那你们活着还有什么用?”
那名马贼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一寒,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马贼首领看着下方的营地,毫无情绪说道:“这些马贼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直以为自己是真正的马贼,但你们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
“上马为贼,下马为兵,而你们,是将军大人的兵。”
听着这句话,草甸上一片安静,很长时间后,才有人开口发问。
“大人,车队里那名少女符师怎么对付?”
“书痴再强,未入知命也是徒然,念力一空,又与普通人有何区别?而且就算她犹有再战之力,难道还能阻止我们杀死那个年轻人?”
……
……
从开战至今,始终安静立在草甸最上方的十余骑各自散开,收拢属于自己的部属,开始准备最后,也是最强大的攻击,只剩下马贼首领一人留在那处。
马贼首领抬起右手,将笠帽压的更低一些,静静看着下方营地里那个身着墨池苑弟子服,身背刀箭浑身是血的年轻人,沉默很长时间后,情绪复杂地笑了笑。
从去年长安城到此时此刻,他已经在暗中看了这个叫宁缺的人很长时间,虽然他始终没有找到证据,证明宁缺和御史张御琦之死有关,也没有发现此人对将军有任何敌意,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人会是一个麻烦。
因为宁缺有嫌疑,更因为宁缺现在入了书院二层楼,并且成为了神符师颜瑟唯一的传人,又得陛下宠信,那么即便只有一分嫌疑,也需要九分警惕。
尤其是宁缺来到了燕北边塞,没有人知道他暗中有没有领受皇命,没有人知道书院此举有什么深意,于是麻烦变成了压力,嫌疑再疑也没有意义,不再需要去查证此人是不是涉及御史命案,不需要再调查此人是不是在暗中针对将军,他们这些人只能做也必须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替将军抹掉可能的威胁。
想到此节,这名马贼首领情绪复杂的笑容渐渐敛去。
换成别的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意图谋杀一名书院二层楼弟子,但现在是在荒原之上,而且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些马贼与将军的关系。
朝廷对将军已经起疑,这群马贼迟早都要清理干净,今日杀死宁缺,破坏和议,让这群马贼尽数耗净,完全是一举数得的妙事。
所以当宁缺乔装离开碧水营,随墨池苑弟子护送粮队入荒原的消息,传到将军府后,他不惜马力,数日数夜不眠不休也要从土阳城赶来此地亲自主持此事。
这是昊天赐予的良机,如果错过,必遭天谴。
……
……
然而就在马贼即将展开又一次攻击,宁缺准备驰马逃离,马贼首领准备借势斩杀他的时候,荒原草甸远处又响起了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草甸下营地里警惕备战的墨池苑弟子和燕国民夫们,草甸缓坡间准备冲锋的马贼们,不约而同地暂缓了各自的动作,向蹄声起处望去。
西边的草甸间驶来一队骑兵。
这队骑兵人数不多,约有百骑,然而无论是骑兵本身还是身下骏马,都佩着华丽的金边黑甲,庄严壮肃,气势惊人,竟仿佛万骑同至一般。
正是号称天下最强骑兵的神殿护教骑兵团。
草甸下方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
马贼们迅速回收列队,准备撤离。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谁都没有想到。
神殿骑兵队伍中央一辆马车里伸出一只苍老的手,百骑神殿骑兵缓缓停下步伐,隔着数百丈的距离,冷漠地注视着这边,并没有马上对马贼发起攻击。
粮队营地里的人们愕然看着那边,欢呼声渐渐敛去,变得鸦雀无声,有人猜到这群神殿骑兵的意图,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和悲愤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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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没刹住车,今天写了一万二,周二的任务完成,噢,明天只用写八千字了,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