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宫教授再次进了病房,周进也回身沿着走廊往前走。来的时候,他就已感知到了,离这不远的一间病房里,有他刚认识的一个人,也在住院治疗呢。
这里是骨伤科。赵恒之与他,住院都是因为骨伤。
对的,他就是那晚,在他背后打黑棍的民警苟伯文。
苟伯文自从那晚感到扭到了脚筋,原以为到医院处置一下,就可以恢复如初了。却没想到,从此坠入了痛苦的深渊。
当晚医生拍过片后,认为是脚踝脱臼,于是为他复位。谁知,痛苦非但一点没减轻,反而是更加严重了。
酸、胀、疼,交替侵袭着他的大脑,刺激着他的脑神经,真的是撕心裂肺。
医生再次拍片,发现骨头完好,也弄不清原因。最后,只得保守治疗。所谓保守治疗,就是挂水、消炎、止痛。
但,效果不大。医生给他用了几支杜冷丁后,不敢再用了。因为似乎已经形成依赖,再用,就上瘾了。开始的用量是一支,后来是两支,到一起用三支量的时候,被科室主任叫停了。
可怜苟伯文,也算是铁打的汉子,背后打出的那黑棍,也是威风凛凛、虎虎生风,现如今,体重直线下降了十斤以上,眼窝深陷,双目无光,直如一条死狗,斜倚在病床上,痛苦地呻吟。
他住的是双人病房,但另一床的病人,受不了他日夜的嚎叫滋扰,已要求调换到其他病房了。
人身上一不舒服,脾气情绪就更不好。在病房里,护士都不太愿意去给他服务了。因为,他骂人,很难听。所以,挂上水后,就都躲得远远的。原本请了个护工,也被他骂得心不甘,情不愿。
他是下岗再就业,要不是看在护理费的份上,早特么的赏他两个大耳刮子了。
尼玛!咱护工也是人,也有尊严好吧?!
好在他老婆梁海珍人不错,来不及地替他到处赔笑脸,道歉。
“实在对不起啊,请你谅解,他身上疼,不舒服,脾气就差了。以前不是这样子的。麻烦麻烦!师傅,你不要理他,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中午,我让他们给你从饭店带好吃的,猪蹄子怎么样?”
他老婆,本身有工作,另外,晚上还要去打理饭店的事,根本没时间一天到晚陪在医院。只得对护工说好话,甚至是食诱。
护工在苟伯文那里受了气,但是从他老婆那里得到了找补,最后也只得忍了这口气,不至于让他没人照料。
周进透过窗户,看到了倚在病床上的苟伯文,这才三天的功夫,人已脱了相。要不是明知病根子只在脚上,能够让人误以为,他得了大病重病,已是下半世的光景了。
“嗯哼!嗯哼!-----”
苟伯文只顾着呻吟,完全没有注意到窗外有人有观察他。
看到他这副惨相,周进的心已是软了。但是,想起那晚,他对素不相识的自己,采取那种毫无人性的手段,刚刚松动的心,又硬了起来。
解除他的痛苦,很简单。走进去,三下五除二,用不了一分钟。
但是,想想心里气不平。不让他吃足了苦头,都对不起,他对自己采取的那些手段。
“啊?是你!-----周----”
苟伯文无意间,终于发现了站在窗户边的周进,虚弱地回应道。
周进这回倒不好转头走了。索性推开门,走了进去。
“怎么样?苟警官,滋味怎么样?哦,不对,好像你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
周进在他伤口上撒盐。
“你,你----”
苟伯文有心反击,可实在没有精气神。要是好好的,他可能就一警棍砸下来了。
“你是看我笑话来了?”
“是,也不是。顺便告诉你一声,你的脚踝脱臼,是我动的手脚。滋味怎么样?现在,也只有我能治。求我,否则医生最后也只能给你截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