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舒眠收到了一封信,是阿意着人送来的。
信上面倒没写什么文字,只是画了些物件,大多都是以梧桐木制成的装饰品;有簪子,有吊坠,有手串,也有先前托阿意查的那个梧桐木牌。上书:南月人以梧桐为神木,多以梧桐木制成装饰,以求天佑。
舒眠眉头紧锁,怎么又是南月人?
床榻上的阿絮已然熟睡,睡梦中还是嘴角带笑,许是梦到好事了。见她踢翻了被子,舒眠也是耐心地给她掖了掖,这才转身出了门。
她要回锦州一趟。
暗夜里,一道白衣跃然而去,其身形飘逸潇洒,疾如闪电,常常上一秒还能见着屋顶上的白衣,下一秒白衣就消失不见,恍若从未出现过一般。“浮雪”果然名不虚传,日行千里绝对不虚。
舒眠到锦州时,也不过三更天。
她巧妙避开守城守卫,径直奔着监狱去。白衣飘然由天而落,拂袖一挥药粉出,守在监狱外的看守连人模样都没瞧清,就被迷晕过去。
她是来寻桑兰的。
陆家父子已被押往京都,即便是寻去京都,她也不见得能从陆家父子嘴里问出些什么。桑兰好歹也在归元山庄数年,或许能知道些什么消息。
牢里的犯人并不多,舒眠很轻易便寻到了桑兰。此刻她一身囚服,正背对着舒眠抬眼望向窗外,但其实,牢里的窗户又高又小,根本是瞧不见外面的。
舒眠拔下头顶的簪子,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牢门,随着铁链落地的声响,桑兰这才转过身子。几日不见,她憔悴了不少。
“舒姑娘?”这一打眼,她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舒眠点点头,“今日来,我想向桑兰姑娘,打听一些事。”
桑兰伸手做了个“请”,示意舒眠落坐,“舒姑娘不必客气,您说便是。”
“那日在堂上,瞧你同陆公子似乎格外不同,不知陆家父子所做之事,桑兰姑娘知道多少?”
“陆公子待我的确不错,我很感激。”桑兰不明白舒眠之意,还是如实回答,“但,陆家走私私盐,我的确不知,也的确是那日堂上才知。与舒姑娘所知,只怕差不多。”
“你在归元山庄这么久,就真的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嘛?”
桑兰不解,“莫不是老爷与公子还做了其他事?”
“那日抄归元山庄,抄到了一本族谱,若我没猜错,陆家父子是南月人。”
“那个百余年前就被灭国的南月?”桑兰震惊,但细细想来,许多个夜晚总能见着老爷与公子对月膜拜,这··的确是南月的习俗。
南月人,以月为尊,认为世间自有月神。
“可即便老爷与公子是南月人,也并非是罪大恶极之事啊,人生在世,谁又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呢?”
“的确。”舒眠并不反驳,而是肯定了桑兰的话,但又道,“走私私盐是一笔暴利,但查抄那日,所搜出的银两却不多,可见,若非陆家父子将这笔钱藏的深,便是背后另有其人。若真是背后有人,那他们将这笔钱暗中转出,桑兰姑娘觉得用途是什么?”
“曾经高高在上的贵族,而今竟是要隐姓埋名的活着,他们会甘心吗?”
见舒眠都点到此处了,桑兰自然也明白的其中之意,“姑娘是觉得,他们存了复国之心?”
“现下还只是猜测,但应当不会错。”
经年身居高位之人,又岂甘隐姓埋名的苟活于世?
“抱歉,舒姑娘。公子虽待我不错哦,但也不会事事都与我讲。我的确,不曾发现有何异常之处。”看得出,桑兰也是尽了力了。
“无事,多谢姑娘了。”舒眠见问不出什么,这便准备离去了,“对了姑娘,我听闻你的案子已然传到御前了,我相信,你会无事的。”
桑兰点点头,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在这世上她已无在乎之人,判决如何,她已然不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