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随便儿喃喃地道:“我娘就在天京城里……”
燕绥:“嗯,你娘可能现在正缩在天京哪个老鼠洞里不敢出来。”
中文:“……”
主子你破罐子破摔了吗?
你这辈子就不想好好听小主子叫一声爹了是吗?
照目前的架势,何止是听不着叫爹,弑父大戏随时可能上演,弑主大戏也时时在中文心中写剧本。
然并卵,谁也不敢真上演。形势比人强,毒不倒他,蛊不晕他,打不过他,害不着他,毒舌也未必赢过他,随便儿在屡战屡败之后,终于发现了自己唯一的制胜法宝——插刀。
拿娘的苦逼旧事来插刀,拿某人的三年缺席来插刀。
比如在他挑刺的时候说一句:“哎,娶不到老婆的老男人,就这种德行。”
比如在中文试图劝解的时候忧伤叹气:“我懂,我懂,没事。我们这种爹没娘不要的半孤儿,就这种命。”
比如在僵尸挑剔饭食的时候笑嘻嘻说:“我觉得还不错哎。主要是吃了几年我娘亲手做的各种饭食,也有点腻了,换换口味正好。”
比如在僵尸鄙视他太过娇惯的时候,一脸忧伤:“这不能怪我啊,我娘惯的哎。叔叔你想啊,我生下来就得在水里泡很久,一口亲娘的奶都没喝过,头一个月我娘差点死了,我差点成了孤儿,你说她能不疼我吗?”
比如在被僵尸指出某处缺陷的时候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叔叔,我不懂哎,我这不是从小没爹没人教嘛。”
……
一插一个准,一插满身洞,洞洞里掠过随便儿千秋快哉风。
想到这些随便儿就骚劲儿发作,皮笑肉不笑:“是啊,所以叔叔你也缩在这个老鼠洞里不敢伸头哟。”
现在众人正在天京城外一个小山的山涧里朝外看。
燕绥不生气:“你行你去啊。”
随便儿呵呵笑:“行啊,谁拦谁小狗哦。”说着抬腿就走。
中文第N次冲出来当和事老:“哎哎哎,小少爷啊,我的小祖宗啊,别这么冲动成不成?主子这是和你开玩笑呢……”
燕绥:“没开玩笑。”
随便儿:“一把年纪了开什么玩笑。”
被怼成筛子的中文:“……”
呜呜呜人生好难。
不过跟在燕绥身边久了,他也看出燕绥有些心不在焉,不免有些心惊肉跳,随即他便听见燕绥对随便儿道:“确实不开玩笑,送你进城,帮你娘,敢不敢?”
随便儿:“敢!”
“进宫,敢不敢?”
“更敢!”
“那就准备一下。”燕绥道,“今夜无月,冬季水位下降,护城河下泄水渠应该能容你这么大的孩子通过,你背熟了我给你的地形图和资料之后,从那里进去……就让李瓜陪你去。”
李瓜是七个孩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平日里不声不响,今年六岁,却生得瘦小,比天生个子高的随便儿看起来也大不了多少。
随便儿有点奇怪僵尸叔叔怎么看中了他,但是聪明地没有问。
中文在燕绥说话的时候几次想要插嘴都没敢,急出了一头汗。
随便儿才三岁,主子怎么能让他一个孩子这样潜进危机重重的天京!
他一个孩子,能做什么!
他是主子和文大人唯一的孩子啊!
直到随便儿去做准备,他才一脸焦灼地拦住想要假寐一下的燕绥:“主子,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