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儿:“惊喜,意外。”
文臻:“……如果你能睁开眼睛说这四个字我还能信你三分。”
随便儿:“娘,干爹已经偷偷说过很多次了,你就是我的亲娘,要我要像孝敬亲娘一样孝敬您,因为您生我很难很难……”
文臻叹气。
张钺好心办坏事。
就像狼来了一样,说多了,说得太情真意切了,反而像假的了。
这些话对一个普通孩子来说够用了,但对满身长满莲蓬的随便儿来说,反而会起反效果,他会觉得这是大人为了让他安心,故意说的套话。
算了,反正已经说过了,不信是他自己的事,怪不得自己。
随便儿不愧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明明困成狗,还挺个小肚子,迷迷糊糊给她捧场,“娘哎,你是我亲娘,那我爹哩,我爹什么样子哩。”
“你爹啊,美貌,潇洒,聪明,能干……”
“呼——”
“随便儿,你爹要知道你是这个反应,恐怕真不会要你了。勿谓言之不预也。”
“娘哎,其实姨姨奶奶们也说过我爹哦。”
文臻来了兴趣,她就知道采桑张夫人冷莺寒鸦她们绝对忍不住会在暗中给随便儿灌输他爹的概念的,尤其采桑这个西皮大粉。
“她们怎么说的?”
“张奶奶说我爹是天下最聪明最厉害的男子,采桑姨姨说还要加上最美貌两个字,冷莺姨姨摇头不肯说,说她不能议论主子,寒鸦姨姨不理我,莫晓姨姨来信说,以上都是狗屁。”
文臻:“噗。”
寒鸦当初在湖中被苏训打昏,并无太大伤损,君莫晓在她这里安定后,终究还是不能抑制内心深处从军的热望,竟然偷偷易钗而弁,跑去从军了,为了不给文臻带来麻烦,她不肯加入湖州军,改名换姓去了定州军。文臻知道之后,也无可奈何,想着定州军驻扎得也不算远,人数也少,那个地理位置一般也逢不上什么大型战事,自己总能照拂得到,也便随她去了。
她偶尔来信,和随便儿说些小话,随便儿读书并没有展现什么神奇天赋,什么三岁能诗是没有的,但是只要需要,他就能看懂所有他想看懂的东西。
随便儿爬上文臻的肚子:“娘,那姨姨们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啊?”
文臻:“你说呢?”
随便儿:“我又没见过他。”
他撇撇嘴,双手抱头躺下来,文臻侧身看他表情,顿时猜到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笑一声,点点他鼻子,“你心里,在说和你莫晓姨姨一样的话吧?”
随便儿嘿嘿一笑:“反正又不是我亲爹。”
文臻:“……”
燕绥你完了。
很明显,君莫晓还是没忍住,在随便儿面前露出了对燕绥的怨意,莫晓向来就不看好燕绥,认为他给文臻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还不负责,文臻本可嫁个普通人,安稳过一生,却不得不因为他折腾得上天入地,这家伙却连文臻怀孕都不露面不知晓,简直可恨至极。
文臻理解她的想法,唯粉这么想天经地义,她又不能和莫晓解释燕绥的难处,燕绥的毒病不能为人知,倒不是不信任莫晓,而是莫晓太没心机,万一不经意露出口风,干系太大。
如此便让燕绥担了这负心郎的名声,而君莫晓难免在随便儿面前骂上燕绥几句,随便儿呢,偏偏也不是个傻的,别的孩子对于素未谋面的父亲,只有孺慕之思,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于他小小的心灵中,只怕也觉得,这个父亲从来没出现,想必也不是个好的,如此,不要也罢。
文臻有些犯愁,这对父子互相不稀罕,可怎么办?
是听之任之,自己在其间左右逢源讨好处,还是善尽妻子和母亲的职责,努力为两人弥缝?
这种对于世上绝大多数女子根本不需要考虑的命题,没良心的文大人愣是艰难地思考了许久,最终十分挣扎地觉得,还是要小小地为燕绥努力一下的,毕竟当初他那磕长头,也有这小兔崽子一份。
她转身,抱住了随便儿,随便儿立即熟练地爬到她肚皮上躺着,就好像当年他刚刚出生在翠湖,文臻把他放在自己肚皮上仰泳逃生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