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松开了她,唇角依然狠狠地勾着,语气却平和了不少。
“我祁乔阳还没有穷到要拿员工付的经济损失费度日的程度。岑心,凡事要有头有尾,你签的是三年的合同,这三年,一定要做完!”他一把将她手中的辞职信抽出来,只低头看了一眼,直接撕碎,“在合同期没满之前,任何理由都不得离开!”
说完,掏出手机,拨了号码:“唐总监,岑心的工作,从今天开始安排。”打完电话,头也不回地走远。
岑心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缩回了视线。其实,这对于她来说,这也是最理想的结果。朝阳电视台离医院比较近,她可以兼顾着沈婉冰。
唐玉红得到了祁乔阳的指示,对于她之前的无故旷工并没有说什么,连指责和批评都没有,而是直接把她按排到了外景组。这是新近分工的组别,目的在于提高工作效率,所以拍外景由统一的摄像师负责。
这就意味着,她可能每天都在外面跑。岑心不是挑三拣四的人,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而是选择默默接受。只是,这样的话,势必会对她去看望沈婉冰造成困难。
她把以前为沈婉冰代步的车开了出去,不管多晚,都会开车赶回去见一眼沈婉冰。沈婉冰的生命在走向终点,她必须每天见一次才会放心。
很多时候,见完了,她就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靠墙直接睡了过去。第二天还有任务,很早就要赶过去,她调了闹钟,怕吵到沈婉冰所以只敢在外面睡。
祁乔阳因为爷爷的病情近日反复,便留在医院陪夜。夜里烦闷,独自走了出来,不知不觉,走到了沈婉冰的病房门口。他并不知道沈婉冰被送了回来,只是看到了一个女人靠着墙睡着,不由得迈步过来。
在他的记忆里,随便靠着哪儿都能睡觉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岑心。走近时,发现果然是她。
她的脸上有着疲惫的苍白,虽然如此,却难掩那份美丽。她的五官长得极好,全身瘦削成了这样都无损丽质,只是那份美带着一分惊心动迫,无端令人揪紧了一颗心。
岑心,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容颜高冷,举止中亦透露着高贵,却在穿着上显尽了平民化,尤其这种随处睡觉的举止,跟流浪者无异!
他以为自己对她已经看淡了的,那天短暂地生过气后,并没有特别地想起她,对于她的工作更是不闻不问。可是今晚一见,某种压在心底的情索又涌了出来,汹涌到连他自己都快控制不住。
他想把这个瘦削疲惫的身子压在怀里,好好呵护,他想尽一切所能对她好!他还想知道,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
伸出的手最终缩了回去,因为岑心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略微拧了一下眉,睁开眼,急急掐断了手机的闹铃。抬头时,看到了祁乔阳,惊了一下,也只是眼皮比以前撩得高些,仅此而已。
淡得几乎看不见地点了一下头,甚至连招呼都没打,就转身抬步朝外走。
“去哪!”祁乔阳有一种被人忽视的愤怒,对着她低喊。
她没有停步,只飘来两个字:“上班。”
祁乔阳抬腕,此时方才凌晨三点,她去哪儿上哪门子的班!
他追了几步,最后停在了可以俯瞰外景的走廊窗口,探头,果然见得幽幽的灯光下跑出一道细瘦的影子,片刻,那影子钻进车里,开着车急急赴入车道。
他掏出手机,根本不管这个时候是否会扰人清梦,拨通了唐玉红的电话:“唐总监,岑心这几天被安排在了哪里?”
唐玉红被一个电话吵醒后,连续惊动了数个人,最后终于给了他标准答案:“她被安排在外景组,这两天都在G市外滩拍韩高儿的外景,怎么了?”
“G市外滩?一般几点钟下班?”他又算计了开来。
唐玉红又是一番忙,将更多的人从梦里吵醒,最后才问到答案:“这些外景有白天的,也有晚上的,所以最早的收工时间是晚上九点。”
晚上九点钟下班,开四个小时的车到医院,是凌晨一点,三点钟又走……她一天就睡一个小时?
祁乔阳的心紧紧地绷了起来,朝唐玉红发布了命令:“现在就打电话把岑心给我调回来,如果明天我在电视台看不到她,唐总监你就亲自去接人!还有,以后她只需要留在电视台拍摄,哪里也不能去!”
唐玉红是个聪明人,知道祁乔阳生起气来就算她是老人,也不会讲情面,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应了个是,急急去拨岑心的电话。
祁乔阳挂完电话,狠狠地咬了一口牙。他是怎么了?岑心关他什么事?就算累着了,也是霍凌宵的事,他凭什么去管!
岑心的车子刚开出一环,就接到了唐玉红的电话,说是从今晚起她就调回电视台,再不用拍外景了。虽然莫名其妙,但她还是把车子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