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月本想告知父母原委,可周围全是陈昭容的人,看着父母真诚满足的笑容,沈令月悲痛欲绝,只恨自己入了选。入宫时提点自己的那位嬷嬷今春刚被放出了宫,眼见着是无人能帮自己了。
沈令月心一横,只报喜不报忧,辞别父母回了住处,一头栽倒,病了。
陈昭容满面忧色,提着补品来看她。还未开口,外头通传声又响起:“娘子,宋姬娘娘来了。”
宋静怡进来看见陈昭容,忙行礼:“昭容娘娘万安。”陈昭容回了平礼:“妹妹客气。”
宋静怡把自己太医也带来了,诊断结果是沈娘子忧急伤神。
宋静怡轻声问道:“阿月有何烦恼?可与我说说。”
沈令月更加痛苦,陈昭容忙说:“那天我正与她说话,宫门口来人禀报,说她父母来了。我想着弘光阁离我不远,又是她母亲过来,我就自行准了叫她们见一面。”
宋静怡不解:“这是好事啊!有什么可烦恼的?哎,伯父伯母住在哪里?生活可方便吗?”
陈昭容笑道:“可不正是为这个发愁?她父母年纪大了,儿子也都成了家,儿媳脾气又不太好,两人商议着来京投靠女儿。你也知道,她一个宝林哪有什么钱?又不忍心叫父母回去受儿媳的气,这不,病倒了。”
“这还叫事?我家空屋子还是有几间的,叫伯父伯母去我家住着就是,”宋静怡轻声埋怨,“你只管来和我说就是,做什么不说?”
陈昭容称心如愿:“她这脾气,你不比我清楚?最是个好强的,又不肯开口求人。我要不是赶巧了,也不能知道这事。方才正说着叫她父母去我家住,她十分不肯呢!”
宋静怡笑道:“侯府委实太高了,虽然侯爷和夫人不计较,但我们这样小门小户的人家,规矩都不大懂。父母又随意惯了,我们做女儿的也不能反过来管教起父母,倒白费了娘娘的好心好意。我爹娘这几年还是老样子,前院好歹能接待客人,后院里种菜养鸡的,跟家里没区别,恐怕令月的父母住我家更自在些。”
陈昭容笑道:“其实我也觉得田园风光最养人。要不是规矩束缚着,我也想闻一闻稻花香。晴耕雨读的,岂不妙极?”
沈令月口中发苦,眼看着宋静怡落入圈套,将她父母接了去,心里想着等陈昭容走了,她就去找宋静怡,把一切都说明白。
午饭时宋静怡特意吩咐做了几样可口的菜送来。沈令月道了谢,闷闷吃过午饭,桌子还未撤掉,陈昭容又来了。
一进门,守着沈令月的嵩嬷嬷便带人退下,将门关好。
沈令月更加绝望。
陈昭容满脸关切:“妹妹可好些了?”
沈令月冷冷答道:“昭容娘娘有话不妨直说。”
“妹妹真是个爽快人,”陈昭容笑得如少女一般天真无邪,“朝中查得正紧,你父母半个月后,便去刑部告状,就说宋府家丁受指使,蓄意纵火。”
“德妃娘娘不会不管宋姬娘娘。”
“德妃已是自顾不暇,哪有功夫照拂宋姬。棠梨宫那般好景致,也该换个主人享受了。”
沈令月执意不肯,陈昭容冷笑:“你别不识抬举。要知道你父母兄弟个个犯了大案,何时案发只看本宫心情。本宫心情好呢,就抬抬手,帮你家消灾解难了。”
“我父母兄弟并无大罪!”
“这招本宫还是跟着德妃学来的。你当她是个良善人么?”陈昭容站在床边,半垂着眼睛看她,“那佟采女在内被她降位分,在外家人被构陷冤案发配流放,走到半路就被了结了。所以佟采女走投无路,只能投湖自尽。”
陈昭容半弯腰,轻声说:“德妃的狠辣冷漠,是后宫里头一份。”
“烧死皇子生母的罪过,总要有个人背负,你若不能叫宋姬背上,就得你背着了。”
“你好好想想吧,别忘了你那大伯娘。”
沈令月浑浑噩噩过了几日,又去竹里馆,开门见山直说:“德妃当年脾气暴烈,许阳犯了错她尚且网开一面,如今为着女儿越发和气,跟着她的人无不沾光。娘娘却只懂阴谋陷害,叫嫔妾如何敢信娘娘之言,与德威隆重之人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