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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班预计在凌晨一点半落地,谢萦坐在车里等,但暖风开得很足,她不知不觉地就靠在哥哥肩上睡着了。被哥哥叫醒的时候,她睡眼惺忪地抬头,看见车窗外正有人远远地朝她挥着手。
看到她的瞬间,兰朔眼睛陡然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过来:“你怎么也来了?这么晚怎么不在家睡觉?”
谢萦靠在车身上,笑吟吟地一抬下巴:“我跟你的司机说过了,今天我代劳。不过我还想问呢,咱们兰老板怎么会坐这种航班?”
“我想早点回来啊!”午夜的机场没什么人,兰朔笑容满面地低头,在她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这才想起来要去向驾驶位上的谢怀月打招呼。
除了谈恋爱以外,她的新学期似乎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发生。泥雕课还是每周一次,到了第三周,写生对象已经从石榴橘子变成了小动物。
——谢萦很欣慰地发现,自己做雕塑的水平,还是比弹琴下棋强上很多的!
按理说,以谢怀月的艺术功底,她该被养成一个琴棋书画皆长的正经淑女才对。可惜这些都是童子功,但谢萦显然不属于能坐得住的小孩,而谢怀月管不了她……在这件事上,万能的哥哥也有折戟沉沙的时候。
谢萦早就放弃了培养艺术细胞,现在发现自己好像雕塑做得还可以,顿时精神百倍,几次写生作品都拿回了家,和当时买的泥娃娃摆在一起。
另一方面,她和许秋冉的友谊倒是有了许多进展。
她们基本每堂课都相邻而坐,一整个上午耗在工作室里,难免会聊上几句。许秋冉性格随和,心态也年轻,和学生之间并没什么代沟,两人渐渐就熟络了起来。
不过许秋冉对待泥塑比她要认真很多,其他同学还在做物品写生,她已经正正经经雕起了头像。
选课的学生每周只要来一个上午,她却一坐就是一整天。谢萦有次晚上十点多路过美术学院的大楼,远远看到工作室里还亮着灯,不到期末季,学生才不会在楼里熬到那么晚,这多半是许秋冉还没走——反正都是一个学校的同事,她愿意做上多久,雕塑老师也不会赶她。
对待一个兴趣爱好都能拿出这样的投入,谢萦心想,怪不得人家年轻的时候能当上舞团的首席。
除了用刮刀帮她改一改雕塑表面、说说雕塑技巧,许秋冉和她闲聊时,提起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许秋冉的女儿叫陈沅,和谢萦年纪一样大,现在在法国学芭蕾。
谢萦还关注了她女儿的推特,陈沅的账号里大多是一些练舞时和日常的照片,因为她人长得漂亮,舞者的身材比例又非常亮眼,每条推特都有接近千赞。但她其实发动态的频率不高,最近更是半年都没更新过。
“你们两个性格很像,一定聊得来。”许秋冉笑道,“以后你去法国玩,让小沅接待你啊。你去过巴黎歌剧院没有?小沅她们舞团在那里有演出呢,让她带你到里面去看看,有的地方游客不让进的。”
她说起女儿时总是满脸的温柔慈爱,大概子女漂泊在外时,父母就是这样牵挂。
许秋冉每每说话,总是你们这些小姑娘、小宝贝如何如何,谢萦听着很是有些新鲜。她没有母亲,哥哥虽然是长辈,但兄妹年纪毕竟只差十岁,这种真正年长的、温柔女性还是不大一样的,让人很容易萌生出亲近和好感。
到第三周临近下课的时候,许秋冉忽然叫住了她。
“小萦,周末有时间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逛逛街?”
谢萦有些诧异地回头,许秋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小沅在国外读书,平时也不回来,我想给她买点衣服,她也没机会试,不知道穿起来好不好看。你们两个身材也差不多,愿不愿意帮老师当一下模特呀?老师也给你买几件漂亮衣服。”
谢萦掐指一算,反正她说的时间本来也没法去约会,便欣然应允了。倒是晚上在电话里说起这事的时候,兰朔听了有些若有所思道:“许秋冉,许秋冉,你老师的名字听着好像有些耳熟啊。”
谢萦道:“她是个很有名的芭蕾演员呀,退役之前一直做首席的。”
“不,不是这个,”兰朔摇了摇头,又凝神想了想才记起来,说许秋冉的丈夫职级很高,从前他大概是在什么应酬的时候见过他们夫妻。
这个官职报出来,谢萦的确有点惊了,说那还真是看不出来,毕竟许秋冉平时没一点架子。兰朔只笑,说毕竟这儿是北京么,哪有人那么高调?
约定的地点在一家商场里,周六当天哥哥把她送了过去,许秋冉先请她吃了午餐。
餐厅在商场顶层,环境相当雅致禅意,只是菜单一上来谢萦先晕了,因为她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把菜名起成普渡慈航、九转祥云、四喜观音和天地一家春。
许秋冉却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很熟练地点了几个菜。直到菜品逐一上齐,谢萦才发现,素鲍鱼,素鹅、素鸭、百合、竹笋、普洱,总之一桌子琳琅满目,全是素的。
“不好意思,是不是有点委屈你了?”许秋冉微笑,“我平时一般吃素,这家素食餐厅很有名,所以想着带你来尝尝。”
“没事啦,没事,”谢萦摆了摆手,又有些好奇道:“老师是信佛吗?”
许秋冉摇头:“不算吧,就是有这个习惯。”
谢萦夹了一筷子素鲍鱼,心想听说以前苏联的舞蹈家为了控制体重,每天晚上只能吃一块苹果,相比之下,许秋冉吃素也不太奇怪,可能是为了保持体型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