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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暴怒之外,他心中还藏着某种恐惧。
虽然被朝廷蔑称为“匪”,只是炁教一向非常低调,只在村镇传教发展信徒,基本没有和官军正面冲突过,和其他几省的反军匪祸相比,实在远远不及。
此刻北方大地已经烽烟四起,辽东完全失控,山西十室九空,河北闹起了大鼠疫。只有河南,因为几座重镇都在朝廷控制中,还能勉强维持昔日繁华的模样。
炁教一直隐忍不发,如果现在也要起兵造反……
福王越想面色越是难看,廖侍郎抬了抬手,劝道:“王爷稍安勿躁,我已紧急修书给陈巡抚,请他从开封调兵过来,与咱们合围剿匪。至于城里的乱党,城门已经彻底封死,他们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到时候必能一个个揪出来。”
福王一腔怒火不知何处发泄,瞧见一个狱卒战战兢兢跪在堂下,当即一脚踹在了他胸口。
“听见没有?还不滚去再审、再搜!给我挨家挨户地搜!宁可错杀一万,不能放过一个!”
*
朝阳升起时,安华门外响起了跑马声。
城外已经聚了不少贩夫走卒,都在等着辰时开门入城。可是太阳越升越高,城门却久久不开,城头还多了许多巡逻的官兵。
牛马嘶叫间,人群等得焦急,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城头终于有官兵大声吆喝道:
“走开!走开!即日起,洛阳城门封禁,不许任何人出入!”
据说元宵节时城中起了乱子,除了运粮运物的牛车还能出入外,来往人士查验得极严,逃荒乞讨的饥民都已经转道向开封去了。此刻还聚集在城外等着入城的,大多是持着文牒、确有事务要办。
听了这话,门外人群顿时哗然,有人哀求道:“我家二郎病得要死了,求求你放我们父子进去看郎中吧!”
也有推着板车的贩夫质问:“不让我进去卖货,我们一家老小吃什么、喝什么?”
无论底下人群呼喊什么,城头官军只充耳不闻,一味高喊,说他们再不滚开,即刻就要放箭。
人群抱着希望,还在城楼下徘徊不去,为首的伍长一挥手,官军的弓箭竟然真的齐齐上了弦。
人群登时一哄而散,失望地叫骂着离开。
一个贩夫打扮的男人混在其中,人群沿着官道四散开来,他则一路向北,直到一处无人的树荫下。
那里停着一辆马车,装饰不甚显眼,空间却相当宽敞。没有车夫,两匹马沉默地低头蹬着蹄子。
贩夫放下担子,半跪在地,恭恭敬敬道了声:“大人。”
帷幕后传来一个低缓的声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