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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主卧,隔壁是个烧土炉子的小隔间。现在农村已经逐渐开始集中供暖,但丛增芳家里还是烧煤。墙边放着把苕帚,谢萦用杆子拨了拨炉灰,只见里面还有烧得焦脆的苞米瓤子。
一路从走廊穿过,两人最后停在了最小的一个房间前,谢萦拉开了门。
没有开灯,外面天气太阴,房间里光线也昏暗。细尘飞舞间,谢萦抬头望去,目光乍然撞上了一张黑白遗像。
那是供在柜子上的一张遗照,如同对视一般,谢萦背上倏地窜起了一层凉意。
兰朔沉声道:“这应该是黄开亮。”
照片上的男人看着三十多岁,细看和妞妞的眉眼确实有几分相似。
谢萦心下一跳,知道他们应该是找对了地方,按在门把手上的手缓缓松开。
这是个储物间,面积不大,杂七杂八堆着木桶、椅子和积酸菜的缸。谢萦绕过地上的杂物,走向供着遗像的柜子。
遗像挂在墙上,柜子前摆着两小盅白酒和一只香炉,里面香灰熄灭已久,看起来是在家里纪念很常见的布置。谢萦摘了手套,正打算蘸点香灰放到鼻尖闻闻,忽听见一旁的兰朔指着什么东西,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
谢萦走到他身边,目光也陡然一凝。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供着遗像的柜子侧边,吊着一只娃娃。
那是一只千禧年初在超市里很流行的芭比娃娃,谢萦小时候哥哥也给她买过不少。这只看起来是基础款,做工不太细致,像是国产的仿制版。
这只芭比穿着粉蓝色的裙子,可是,她的右眼和右耳都已经不知所踪,涂着口红的嘴唇也被削掉一圈。
娃娃是塑料的,眼、耳、口处都被挖出了白生生的断茬,像是用利器戳破,半张脸已经残损空洞,另外的一只眼睛上却还画着完整的妆容,看起来异常诡异。
芭比娃娃长长的、金色的头发被扯掉了几缕,挑起来打成了一个结,穿过脖子,把她自己吊在了柜子的边缘。
娃娃的手和脚自然垂下,用仅有的一只漂亮的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这只娃娃……在上吊!
瑞雪兆丰年16
一只漂亮的芭比娃娃被毁成这个样子,使人看着颇觉触目惊心。
谢萦微微屏住呼吸,条件反射地举起一只手,示意兰朔不要动。
被扬起的灰尘缓缓落下,芭比眼角上扬,微笑着看向来人,没被挖空的半边嘴唇上涂着鲜艳的红色。
人形的东西本来就容易引起本能的恐惧,更何况在如此封闭寂静的房间中,面前还有一张沉默的黑白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