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渐渐亮了,聂无双辨认着南方已经走了一整夜,脚已经痛到几麻木,歇息的时候脱下鞋子就能看见平日娇嫩的脚上磨出一个个水泡。她看着茫茫的密林,不由苦笑,也许自己会死在这里。无声无息的,没有人知道。
什么血海深仇,什么爱与恨统统都这么悄然湮灭……
经过一夜奔逃,她嗓子已经干得要冒烟,放眼过去,除了一棵棵茂密的树林根本看不到一个人。
她轻抚小腹,低声喃喃道:“孩子,我们娘俩真的会死在这里吗?”
可是林间寂寂,没有人能回答她。聂无双靠在粗大的树干边,就这样坐在这里等死,等着被人发现尸体吗?
她笑了,低低地笑了起来。
要死,也不能窝囊死在这里。她若是不走了,如何能引开萧凤青的追兵。又如何能保护他的孩子…心底涌起一股酸涩,她捂住脸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身上也有他的骨肉,又有谁来保护她?
她哭了一会,擦干眼泪,从头上拿下一根凤簪,丢在地上,遥望来路,眸色复杂,此时萧凤青大概知道她已经离开皇宫,若是他要出宫寻找,也许过一两天就能寻到这个地方,发现这支凤簪……
她想罢继续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晨曦初绽在林间,她在清凉的光影中,窈窕的身影带着不屈,一步步离开这个密林……
聂无双走了半天,终于出了那个密林,一条宽阔的河水挡住了她的去路。她辨别方向,沿着河一瘸一拐的寻找摆渡的艄公。终于在一处找到一艘乌篷船。她想了想,拿了点泥土在脸上悄悄一抹,装扮成从京城逃出的人,上前哀声求道:
“这位大叔,能不能帮忙渡河,奴家要去东林寺。”
艄公见她浑身狼狈,头发蓬乱,脸上不知是不是因为走得急了摔了,黑一块,灰一块的,只有一双明眸中水光点点,格外楚楚可怜。
他连忙道:“快上来吧。姑娘是从哪里来的?”
聂无双见他面上犹带狐疑,半真半假地哭道:“大叔不知道吧?京城都乱翻天了,有人趁皇上御驾亲征京城空虚,就叛乱了,现在京城的人都纷纷逃命了!”
艄公闻言大惊失色,手中的摇橹掉了都不知:“什么?!有人造反?是谁啊?当今皇上那么好,怎么可能有人造反?!”
聂无双心中黯然,是啊,萧凤溟仁政爱民,体恤百姓,但是哪里挡得住底下各种各样的汹涌野心。特别是萧风青,他全然的信任却不知自己到头来却是养虎为患。
但是此时却不是闲话这个的时候,聂无双含糊敷衍道:“奴家也不知道,所以要赶紧去东林寺那边寻我的远亲,避一避祸。”
艄公一听,爽快地答应:“上来吧。姑娘也是有运气的人,知道这条河能去得了东林寺,要不绕上了陆路,可是要走上三四天的。一个姑娘家的,独自出门多不好啊……”
他唠唠叨叨地说着,聂无双却是真正松了一口气。上了船,这才觉得浑身都散了架。只能任由艄公一路摇橹一路与她闲话。
这一路还算顺遂,聂无双善于察言观色,艄公为人耿直,几番谈话下来,他已经把聂无双当成亲闺女一般疼爱。若不是东林寺到了,几乎要将她认作干女儿。
聂无双心中感激,拿了银子去谢他,艄公却是不接,还送了她一包干粮清水。聂无双匆匆谢过,又继续向着东林寺而去。所谓望山跑马死,聂无双忍着脚上的剧痛,在天擦黑前这才赶到了东林寺的山脚下。看着那巍峨耸立在山间的寺庙,她正要上前,忽的有两个知客僧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这位施主,请问您是上香还是还愿?”其中一人狐疑地看着她。
聂无双一打量自己,只见身上这身宫女衣服已经被树枝划破了不少地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浑身狼狈不堪,根本认不出她原本的面目。
聂无双不敢让他们知晓自己的身份,上前低声哀求:“奴家是上山找清远禅师……”
她话还未说完,其中一个知客僧就不由嗤笑:“你又是谁,口气好大,一开口就要见我们方丈禅师?天黑了,本寺不留宿妇人,姑娘你还是走吧,免得等等我们赶人!”
他们拒绝的口气已经是十分明显,聂无双微微一怔,难道说今夜自己无法上山了?那怎么办?又该怎么办?前无去处,后又有追兵……
她心急如焚,只在原地踟蹰站着。
两个知客僧见她不肯走,脸上已是不耐烦,其中一个粗鲁一推:“那妇人还不赶紧离开这里,这东林寺岂是想进就进的,更何况天黑了,你要上香还是拜佛,明日一早再来!”
聂无双被推得微微一踉跄,几乎要跌在地上,她心头火起,回头怒目而视:“佛说众生平等,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百姓的吗?”
犀利如刀的眼神刺得两个知客僧一缩,他们面面相觑,想要发作却不知怎么的不敢。
聂无双平了平心气,从手腕上褪下一串佛珠,咬咬牙当做最后的赌注,上前交给两人:“两位师傅行行方便,清远师傅认识奴家的,他看见这串佛珠一定会见奴家的。”
她见两人犹豫,又偷偷塞了他们一锭银子,恳切道:“奴家不上山,就跟清远师傅说两句话,带个口信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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