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是么?”聂无双忽地开口,声音嘶哑。晏紫苏一怔,这才发现她是在与他说话。
“娘娘有何吩咐?”晏紫苏连忙问道。
“他,走了。是吗?”聂无双一字一顿地问。
晏紫苏想了半天这才明白她问的是皇上。他心中一叹,低了头:“回皇后娘娘的话,御驾今早走的,此时……恐已经到了官道上了。”
一滴豆大的泪从她眼中滚落,聂无双闭上眼:“他竟也不让我送一送……”
晏紫苏低声道:“硕睿王也是今早离开的,皇后娘娘放心,皇上与硕睿王一定能凯旋归京的!”
聂无双看着他诚挚的脸,凄然一笑:“走吧,都走了……”
她喃喃地念,翻了个身,过了许久又沉沉睡去。
晏紫苏看着她如此,摇头叹息地走了出来。杨直上前问道:“晏太医,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晏紫苏摇头:“心结难解,恐天长日久会伤身,唉……”
杨直黯然。
……
日子一天天过去,岁月仿佛在承华宫中凝滞不走,窗外的春光一日比一日妩媚。聂无双终于在夏兰与杨直的百般劝导之下,下床走动,只是她依然瘦削如柴,每日膳食都只吃了几口,便再也难以下咽。
春光繁盛,承华宫中的草木不甘寂寞,翠色盈盈,花开灼灼。许是皇上不在宫中,看守的宫女侍卫们都不那么严厉,有时还会让敬皇贵妃进来看望。
敬皇贵妃如今居住在东宫,教养的大皇子又是前废后许皇后的嫡子,宫中宫外皆敬她。实则,她已是宫中的女主人。
她见聂无双如此,低声安慰道:“皇后娘娘再忍耐些许时候,皇上不是寡情之人,得胜回朝一定会重新原谅皇后的。”
聂无双只是沉默。她被囚禁的缘由在宫中是个忌讳,是谁也不能提的。敬皇贵妃不会不知道,今日这样说,说到底不过是个安慰罢了。
敬皇贵妃见她不言不语,只能叹息离开。承华宫中又恢复了安静。
聂无双看着窗外的春光,抚了抚尖瘦的脸颊,春光易逝,容颜易老。当他归来之时,会不会自己早已如春花一般凋谢。
……
晏紫苏日日前来,看诊问脉,无一不细心。聂无双见他日日如此郑重其事,冷笑问道:“是他怕我自尽么?”
所以才这般大费周章,原来竟也不让她有机会寻死。
晏紫苏闻言,眸色复杂:“娘娘若是真的是那种轻易寻死之人,怕是早就死了。也不会得微臣如此敬重。医者父母心,人活着才有一线生机,若是想死,大罗金仙也不愿救了。”
聂无双一怔,吃吃笑了起来:“原来,我竟也是舍不得死的。”
晏紫苏见她心伤,摇了摇头,沉下心来,细细诊脉。这一次他诊脉诊得极其久,一手诊完,又换了一只手。
聂无双看着他面容紧张,额上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冒出。
“本宫到底怎么了?”聂无双狐疑问道。
“让微臣再诊诊……”晏紫苏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手微微颤抖,继续诊脉。他过了许久,这才匆匆起身,招呼也不打,就往外跑。
他奇异的举动令满殿的宫人都惊讶不已。聂无双看着他落下的脉枕药箱,心中掠过几许黯然,几许解脱:难道是自己不久人世了吗?竟吓得晏太医这么惊慌失措。
可是不一会晏紫苏就带了一大帮的太医们,垂垂老矣的太医们顿时把承华宫中堵得满满的。
他们神情凝重,各自窃窃私语。太医院的院正上前,温和道:“今日就让臣等为皇后娘娘会诊。”
他说罢,为聂无双诊脉,诊了半天,对一旁紧张站着的晏紫苏点了点头。又一个太医上前,如此这般,他们皆是点头,眼中神色复杂,说不出到底是高兴多一点,还是别的什么多一点。
聂无双冷眼看着他们,忽地道:“本宫到底怎么了?”
晏紫苏颤抖跪下:“启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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