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被中呜咽哭泣如受伤的小兽,有人掀开她的被,她抬起朦胧泪眼,却是许久不曾出现在她跟前的杨直。他带着莫名的怜悯看着她,
“杨公公……”聂无双落下泪来,扑入他的怀中:“一定要这样做吗?”
杨直身上带着清爽的熏香,他就如她的父亲、兄长,只默默在她身边,教导她怎么做,怎么走,不离不弃,从未有任何怨言。此时此刻,偌大的后宫中,放眼看去,她除了他竟是没有人可以倾诉心声。
杨直拿出手帕为她小心擦干脸庞的泪痕,这才慢慢地道:“方才殿下的话,奴婢都听见了。奴婢在宫中听得太多,看得太多了,从未有妃子能够盛宠不衰,即使侥幸被皇帝宠幸,下场极少有人能够善始善终。殿下的话是为娘娘着想的。娘娘要与皇上长长久久,自己就得先立于万人之上。”
聂无双怔怔看着他,杨直为她整理鬓发,感慨地道:“娘娘应该庆幸,有这样倾国倾城的容貌,还有这样的运气。娘娘,在后宫中不争就是落了下风,后宫中不会有人为失败者施舍半分怜悯。娘娘曾经遭受过的苦难,不是为了让你如今停滞不前的。”
聂无双看着铜镜中苍白如莲的容颜,终于长叹一声,掩住了泪眼。
争,是为了守在他的身旁……
争,最终还是得陷入池沼……
她,本就是不是萧凤溟以为的那一支迎风摇曳的青莲……原来,这才是她最痛苦不安的所在。
……
杨直又伺候在聂无双跟前,“永华殿”阖宫上下的宫女内侍纷纷猜测其中的隐情,但是却无人能从聂无上淡淡一如往昔的面色上看出半分端倪来。聂无双以为德顺会计较,却见他几日来都是笑眯眯,看不出一点不悦。
杨直叹道:“德顺此人心狠能忍,用起来是一把好刀,但是要防伤了手。”
聂无双点了点头,特地叫来德顺,当着杨直的面道:“今后你们两人就是本宫的左膀右臂,谁也不许私下使绊子。”
两人皆称是。聂无双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美眸中神色复杂。
皇后想要把秋蒙许给萧凤青作为侧妃的事,在萧凤青跟前碰了一鼻子灰。萧凤青当场拒绝,只道自己府中妻妾已够多,不愿再纳新妇。他的毫不留情令皇后十分难堪,更是令秋蒙崩溃哭泣。眼看着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如今竟就这样生生飞走,更何况这事一旦挑破,她在宫中就再难以立足。
从皇后身边最受宠的大宫女一下沦落到了就要被赶出宫廷的命运,秋蒙天天以泪洗面,满宫的人就只看着她的笑话,等着看好戏而已。
淑妃一日去御花园散散,却见“宜南轩”那边有呵斥之声,她派了人前去查探,很快打听消息的宫人回来,回答道:“是秋蒙姑娘被侍卫赶了出来。”
淑妃见宫人面上皆是窃笑的神色,心中一动:“去,找她过来,本宫劝劝她。”
不一会宫人把哭得悲悲切切的秋蒙带来。淑妃看着往昔娇俏又傲然的大宫女竟然这般狼狈,不由叹息:“唉,作孽呢……”
“淑妃娘娘,你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真的是王爷的人,王爷要是不要奴婢了,奴婢还不如死了算了……呜呜……”秋蒙拉着淑妃的袖子哭泣道,双眼已肿如核桃,这番模样不要说男人了,就是女人也要被吓得倒退三步。
淑妃眼中掠过厌恶,但是很快,她恢复神色柔声道:“来,跟本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宫中的都传言是你勾引睿王殿下……”
秋蒙眼中流露心虚,但是她立刻又哀哀哭道:“淑妃娘娘明鉴,事情是这样的……”
……
淅淅沥沥的春雨终于停了,老天终于放晴天,天地间消逝了积雪,仿佛一刹那间万物变得葱翠可爱。在四月明媚的春光中,齐国的使节们终于到达了应京,一起商议分割秦地一事。
此次齐国使节来得隆重,带了不少礼物拜见萧凤溟。聂无双听闻这事的时候,正在宫中喂养进贡来的虎皮鹦鹉。这鹦鹉色彩绚丽,在驯鸟师的精心训练之下,也能说一些简单的话,格外有趣。萧凤溟见她近日落落寡欢,便搜罗一些新奇玩意给她解闷,聂无双虽不喜欢鸟儿,但是亦是不忍拒绝他的好意。更何况帝王的心意谁能拒绝?
杨直说道:“此次好像齐国使节并不是由顾清鸿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