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用说,皇帝连这毒是什么都不曾告诉他。直到他费劲千辛万苦,这才查出自己中的是一种名叫“幻”的皇家秘制的毒药。当他知道这毒的名字,心底先凉了一大半,越是难解的毒,名字越是简短。民间所谓的“七步断肠散”“鹤顶红”恐怕毒性地复杂还不如自己服下的这“幻”的一半。
顾清鸿放下手中的绢帕,雪白的绢帕上正中有一点殷红。他不动声色的把帕子放在袖中,抬起头来,面上浮出恰到好处礼节的笑容,心中却一个声音一遍一遍地道:所谓求仁得仁,值得的,值得的……
他已经辜负了许多,现在唯一捏在手心,不能辜负的就是齐国还陷于战火中的黎民百姓。不能再辜负了,不能再辜负了……
萧凤青看着刚才还病怏怏的顾清鸿,转眼间又仿佛在身体内又挺起了那一根不弯的脊柱,气质清韵出奇又是那名闻天下的“齐国第一相”了。
果然是顾清鸿!萧凤青不知是该敬还是该可怜他,薄唇一撇,索性不再理会他。
萧凤溟与秦国的耶律使节在商谈一个边界贸易问题,商讨来商讨去,总是不能达成一致。
最后,萧凤溟索性不再说话,听着耶律使者在侃侃而谈。萧凤青听了一会,忽地打断耶律使者的话,冷笑道:“听耶律使者这般说,那这云川一十二州的税赋还得分着一半给你们秦国不成?”
耶律使者一怔,傲然道:“这是自然,不然秦国商人去云川贸易岂不是钱都流入了应国之中。”
“那着割地还有什么意思?”萧凤青开口讽刺道:“你们皇帝是不是后悔了,要是后悔了,本王不介意在跟他战场上一决高下。”
耶律使者脸色一变,正要反驳,萧凤溟抬起手来:“今日先谈到这里,看来秦国与朕的缔结盟约还有诸多分歧。等明日再议。”
他说罢转身要走,秦国使节像是恍然回过神来,连忙请罪道:“皇帝陛下息怒,这条约可再谈的。”
萧凤溟看了他一眼:“今日可以谈成吗?”从这几日来看,秦国根本就是在拖延,他不得不怀疑起他们的诚意,不过也许自己心中也不曾期盼过秦国能按下心来谈割地,谈退兵,这一切只不过是……
他眼中有什么掠过,笑道:“既然耶律使者要求,那朕就下午继续陪你们谈。”
耶律使者连忙道:“是啊,这条约之事由臣子们谈就好了,话说这几日了,我们还未与皇帝陛下一起出去打猎,秦国最敬重英雄,说不定皇帝陛下在打猎上一展身手,我们就什么分歧都没有了。臣等几个也想透透气。”
萧凤溟一笑,许久才道:“好!下午就一起与耶律使者打猎。”
他说罢,转身离开专门为缔结条约临时搭起的白色帐篷。耶律使者看着萧凤溟离开,这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他一抬头,却看见顾清鸿纯黑的眼眸淡淡看着他。
明明是很冷淡的眼神,却令他忍不住心虚。耶律使者谄笑着上前:“顾相国大人可要一起来打猎?”
顾清鸿捂着苍白的唇,咳嗽一声:“不了,齐国本来就是陪衬,这一场行猎,秦国与应国才是局中人。”
他说罢站起身来,也离开了帐篷。耶律使者呆了呆,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他不得不拿了袖子慌忙擦掉。顾清鸿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看出秦国没有诚意签订和约吗?还是别的什么?……
耶律使者越想心中越是慌乱,连忙离开了这个帐篷,转身快步走入自己的营地。
……
长长的牛角吹起,聂无双站在自己的营地面前,看着装束齐整的侍卫们身着软甲策马随着御驾疾驰而去。
她眉宇间掠过一丝忧虑,她转头问身边的杨直:“告诉睿王殿下了吗?”
“说了。睿王殿下说他会注意的,而且他已经多加派了人手。”杨直轻声道。
聂无双长吁一口气,希望这一次没事吧。
她转了头,正要回自己的营帐,忽地看见一抹雪白的身影缓缓走来。她不由心口一窒,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娘娘!”杨直不明所以,连忙追上。
聂无双走得极快,长长的裙裾此时显得格外累赘,一不小心,裙裾勾在了一丛荆棘上怎么也扯不开。
身后的叹息声传来,聂无双放开徒劳无功的拉扯,回过头看着面前的顾清鸿,美眸中闪着细碎的怨毒。
“无双,你就这么避开我?”顾清鸿问道。
聂无双冷笑一声:“顾相国大人失礼了,您应该称呼本宫一声贤妃娘娘。”
顾清鸿一步步走近,胸臆间熟悉的剧痛又发作了,不知是毒药的药性,还是因为每看着她一眼,心中的疼痛就袭来。
“贤妃娘娘?”顾清鸿淡淡地一笑:“聂无双,你果然厉害,一年多的时间,你就一跃成了贤妃。”
聂无双心中的恨意在涌动,耳边又响起萧凤青冷冷的话,“你知不知道……他是淮南谢家……”
“他的真正名字叫做——谢诚轩!”
她忽然咯咯笑了起来:“本宫厉害也厉害不过你啊,顾相国大人,十几年的隐姓埋名,夫妻三年,同床共枕你都不曾透露过一星半点的秘密。这天下间,还有谁比你更加厉害呢?”
“你说什么?”顾清鸿苍白的面上浮起一抹异样的红晕,不知是愤怒还是惊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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