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阳光暖暖地洒在地面上,三小只兴高采烈地牵着黑子,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周家老宅。黑子浑身毛发黑亮,精神抖擞,一看就是被精心照料着。
“黑子,瞧见没,这就是妹妹!”二娃满脸带笑,伸手亲昵地摸了摸黑子的脑袋,又指着不远处的周糖糖,认认真真地给它介绍着。
周二嫂正在院子里忙活,抬眼瞧见这一幕,不由得有些诧异,出声问道:“呦,二娃,你们几个小鬼头,咋把三叔家的狗给弄来了啊?”
二娃脆生生地回答:“三叔三婶说了,黑子都长大啦,不能老是拴着,让我们每天牵着它出来遛遛弯,活动活动筋骨。”
听到这话,周二嫂没再说什么。既然是苏文文和周皓点头应允的便也没再多问。再瞧这黑子,看着就温顺,估摸也不会伤着孩子,于是便由着三小只带着它,在院子里撒欢玩耍去了。
堂屋里,气氛却凝重。周母和张春花瘫坐在破旧的椅子上,两人面色蜡黄,眼眶深陷,眼里满是疲惫与无助。连着好几天了,一天就只吃得上一顿饭,浑身软绵绵的。
“当家的,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周母有气无力地说着。
周父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挂着,仔细一看,手脚都泛起了水肿,轻轻按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凹坑,许久都回弹不了。
周父强撑着站起身,咬了咬牙,闷声说道:“我把家里那只老母鸡抓了,带去大队部碰碰运气。听外面人传,今晚上老三就会带着煤场的人过来,拿东西换粮食。咱们先将就着对付几天,要是还不行,就只能厚着脸皮去要饭了。”
这话一出口,屋里瞬间陷入死寂般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周母才颤抖着声音问道:“老二,老三他……真就不管咱们了吗?”
周父长叹一口气:“这么多年,要不是老二和老三帮衬着,咱们这一大家子,根本撑不到现在。可眼下这光景,咱们也不能老指望着别人,是该靠自己一回了。”说完,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向鸡圈,准备去捉鸡。
与此同时,孙家这边也是一番别样的景象。孙老汉皱着眉头在鸡圈里捉鸡。
孙婶子眼尖,见状赶忙冲过去制止:“当家的,你捉鸡干啥呀?这鸡可是留着给儿媳妇坐月子吃的,动不得!”
孙老汉却不停手,嘴里嘟囔着:“你懂啥,现在一斤肉能换五斤粗粮,咱家这老母鸡正肥着呢,趁早拿去换了,往后的日子也能宽松些。”说话间,他手脚麻利,三两下就把一只老母鸡捆好了。
孙婶子急得眼眶泛红,死死拽住孙老汉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不是跟你说了嘛,咱家粮食够吃了。冬天又不用下田干活,咱们每天少吃点,咬咬牙也就熬过去了。这鸡务必得留着,省得孩子生下来,当妈的没营养,到时候连奶水都喂不上。”说到这儿,她凑近孙老汉的耳边,悄声道:“再说了,我还囤了些细粮呢,你就别操心了。”
孙老汉一听,脸上的神情瞬间僵住了,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鸡。犹豫片刻,他还是不死心,小声嘀咕道:“我还是拿去换了吧,万一往后粮食不够吃,可咋整?”
这时,孙大壮从屋里走了出来,脸上满是为难之色,犹豫再三,才开口说道:“妈,晓霞她最近害喜害得厉害,啥都吃不下,就馋一口白面疙瘩汤。您看,能不能给我挖半碗白面啊?”在这缺粮的节骨眼上,小两口心里都清楚,提这样的要求实在有些难为情。
孙婶子一听,心疼儿媳妇,立马爽快地答应道:“行,我这就去给晓霞挖白面。”
孙老汉却瞪大了眼睛,劈头盖脸地数落起来:“谁家女人怀孕不害喜啊?还都想吃白面,照你们这想法,难不成每家都得备着白面不成?现在粮食比金子还贵,还吃白面,你们咋不上天呢?”
孙大壮心里的委屈“噌”地一下就冒了出来,梗着脖子反驳道:“爸,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咱家这不正好有嘛,要是实在没有,我们也不会开这个口啊。晓霞没怀孕的时候,一天能挣八个工分呢,现在怀着娃娃,就想吃口白面,咋就这么难呢?”
孙老汉万万没想到儿子会当众顶撞自己,气得脸都涨红了,“你个臭小子,现在为了媳妇,连老子都敢顶撞了是吧?”
孙婶子觉得儿子说得在理:“大壮说得没错,咱家确实有,孩子难得开次口,就满足她这一回吧。”说着,她顺手拿了个碗,大步往屋里走去,还不忘拽着儿子,小声叮嘱:“你跟晓霞说,让她放宽心,好好养胎,等坐月子的时候,妈给她炖鸡、煮鸡蛋,把营养都补回来。”
孙大壮一听,脸上立马乐开了花,咧嘴笑道:“真的啊,妈?到时候咱家真有这些好东西啊?不是说要拿去换粮食吗?”
孙婶子心里对苏文文满是感激,要不是她提前让张婶子透个信,提醒自家囤粮食,这会儿他们家指不定也得为换粮食、买粮食的事儿愁得焦头烂额呢。于是,她轻声说道:“妈有个好朋友,多亏了她的指点,咱家囤了粮食,暂时不用换。”
进了屋,孙婶子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橱柜,伸手去拎白面袋子。这一拎,她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不对劲,暗暗嘀咕道:“咋回事,我的白面咋少了这么多?”要知道,为了儿媳妇怀孕,她可是特意囤了整整二十斤白面呢。
孙婶子的目光射向儿子,只见孙大壮也是一脸焦急,她眉头拧成了个大疙瘩,把白面袋子翻来覆去地查看,又在橱柜里仔仔细细翻找了一圈,越看心里越凉,咬着牙质问道:“少了得有五六斤,大壮,是不是你们偷偷拿了白面吃?”
孙大壮瞪大了眼睛,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急得额头上青筋都暴了出来,大声辩解道:“妈,我们哪敢呐!晓霞虽说害喜,可也知道粮食金贵,平日里连口粗粮都吃得节省,就念叨了那一回白面疙瘩汤,我俩哪能背着您偷拿这么多白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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