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初中是在加州读的,那时候她从来没好好去上课过,老师都认不全,哪记什么同班同学,顿时更不耐烦了:“你到底是谁啊?”
对方笑起:“嘿嘿,你现在是不是在花圃边?你上台阶,绕道柳树后就要能看到我了。”
“故作神秘!”
话是这样说,但她那薄弱的好奇心还是被勾起来了,手捂着电话话筒,低头对顾母说:“妈,我去一下就回来,你等我一下。”
说着她就上了台阶,朝那人说的地方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一个女人出现在了轮椅后,她用高跟鞋的尖角勾起锁住车轮的锁扣,手扶着轮椅,往前进了一步,又往后退了一步,像在哄一个摇篮里的小孩一样,但这样的动作却不会让人感到舒适,反而让人感到巨大的恐惧,就像生命被人拽在手里,随时可能被扯断一样。
顾母没办法回头,不知道在她身后的人是谁,‘啊啊’了几声,女人红唇似血轻轻勾起,微微一笑,将她慢慢往前推,一直推到距离地面十几二十层阶梯前,手慢慢从扶手上移开,低低地轻笑了一声,那么柔和的声音,却渲染出那么惊心动魄的气氛。
——她想将顾母连人带椅推下阶梯!
顾母仿佛也意识到了,‘啊啊’的叫声越发尖锐,她试图发出求救声,奈何周围没人,她声音不高,又说不出话,就像做什么都是徒劳。
女人两只手都松开,轮椅便这样顺着微微倾斜的地面缓缓往前移动,听着顾母越发恐惧的声音,她眼底闪着紧张和兴奋。
只要顾母永远都没办法开口,她就不用担心有一天她会康复,会说出什么话来指证她了……
然而,就在轮椅只差一步便滑下阶梯时,女人无意间抬头,看到不远处和路灯绑在一起的监控摄像头,摄像头闪着红光,证明机器是正在运行中的,而且探头的方向不偏不倚恰好对准了她,蓄势待发地准备拍下她犯罪的一幕。
女人一惊,连忙伸手轮椅拉回来!
如果顾母今天摔下去了,顾家人肯定会查监控摄像头,到时候毫无伪装的自己必定就会暴露,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是她做的!
无奈之下,她只好暂时放弃这个计划,不甘心地将顾母推回原来的地方,锁上锁扣,自始至终都没让顾母看到她的脸。
做完这一切,她才整整雪白手套,昂首挺胸,镇定自若地离开。
她走后,顾南芵才回来,一脸晦气地嘟囔咒骂:“这男的也长得太寒掺了吧,还我爸有五间大厂子,啊呸,以为自己有个厉害的爸爸就想来追我?我哥才厉害呢!我哥还是上古集团的总裁呢!”
她走回顾母身边:“妈,我回来了,累不累?不累我再推你到那边看看?”
顾母‘啊啊’了两声,声音变调,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顾南芵连忙蹲下一看,发现母亲的肩膀正在微微颤抖,双手冰凉,脸上也是毫无血色。
“妈,妈你怎么了?”顾南芵顿时紧张起来,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是不是太冷了?那我送你回去,我马上送你回去。”
顾南芵将顾母推回了家,当晚顾母就发起高烧,众人跟着医生忙进忙出到大半夜,直到她降温才能松口气,赵医生说:“脉搏很混乱,应该是情绪又一次剧烈波动,估计是受到惊吓。”
说完他都忍不住责备起来:“脑溢血和脑血栓听这名字就知道是跟血管有关系,病人情绪不能太激动,否则对身体都是巨大的伤害,你们怎么都不注意着点?”
苏瑕看了一眼顾南芵,后者缩到了角落里,又害怕又委屈,她也不知道她只是把人推出去晒太阳,怎么也会被吓到?
顾东玦冷声道:“以后妈不用你多管,你要是真想照顾妈,就别再添乱,这就是你最大的帮忙了。”
“哥,哥哥……”顾南芵嘴巴一扁,“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又没做什么,我就只是推妈出去晒太阳,谁知道她怎么就受到惊吓了!”
“事实就是妈在被你推出去后出了事,可你明明就在她身边却说根本不知道情况,你自己想想,这样的你能照顾好妈吗?”顾东玦本以为她能帮苏瑕减轻负担,才解了她的禁足,结果她尽是添乱,“以后你在家听你嫂子的话,她准你做你才能做。”
顾南芵只觉得不公平,这明明是她的亲妈,她要照顾亲妈,怎么还要一个还没正式过门的女人来指手画脚?
她一时气急,揣着拳头重重的捶打了几下他哥的胸膛:“你就会欺负我!你就会帮着外人欺负我!从小到大你就没帮过我!我不要跟你说话,我要去找我别的哥哥来帮我主持公道!”
说完,她故意加重脚步,蹬蹬蹬地跑上楼,没一会儿就传来房门被大力关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