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信的内容我大致还记得,”李俊泽顿了顿继续道,“刚开始我们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后来意识到事情严重之后,我就反反复复把信看了好多遍。”
“信里说了些什么?就只有恐吓的话吗?”盛夏语气尽量平静,她不想给李俊泽平添紧张。
“不是,那信很长很奇怪,刚开始看一丁点儿都不像是恐吓信,所以我们最初才没当成一回事儿。”
摇了摇头,李俊泽慢慢地回忆着那份带血的恐吓信内容。
“信是写给相宜的,开头的称呼很是亲热,就像是写给什么亲密的恋人一般。
然后就写了一些很琐碎的事情,但全都是围绕在相宜身上的,比如相宜平时喜欢穿戴什么,去哪里游玩,逛什么铺子之类的。
看到这里的时候,相宜就有些紧张,因为那信里所说的内容都是千真万确的,有些场景相宜自己还历历在目,很显然是有人在监视她,甚至监视了很久,可我们竟然一直都没有觉察。
盛夏你能相信吗?我对有人监视相宜的事情竟然一丁点儿觉察都没有,现在让相宜处在这样的危险恐吓之中,我真的算不上什么称职的丈夫。”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李俊泽的脸上、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自责。
“你不用自责,这件事情本就不怪你们任何人。应该受到惩罚的是那些犯罪的人,你们是受害者,即便你们什么都不做,他们都有可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去害你们。
更何况你对相宜如何,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你若是不称职,那这整个大胤怎么可能还会有称职的丈夫?”
抬手拍了拍李俊泽的肩膀,盛夏是在安慰他,却也是在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当有人遭到坏人侵害的时候,往往就会有那么一种声音站出来谴责无辜的受害者,怪他那天不该走那条路,怪他不该在那个时间点儿出现,怪她不该穿鲜艳的衣服,怪她不该善良爱笑……
就仿佛受害者的被伤害,全都是根源于他们自己,若不是他们无意中引诱了凶手,让凶手控制不住自己犯罪的欲望,就根本不会受到伤害一般。
这样无端端的指责简直是在受害者的伤口上狠狠地撒盐,却又是受害者最无力辩驳、最无力应对的,往往比凶手的加害更令他们受伤至深,甚至难以愈合。
可站在那里出言指责的人却忘了,无论一个人在哪里,做什么,穿什么,戴什么,只要不侵害到旁人,那便是他的自由,便不应该受到其他人哪怕一丁点儿的阻拦,就更不用说无端端的伤害了。
“可我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我再做多一点,或者再仔细一点,是不是相宜就不用遭受现在的折磨与担忧?”
又是一声重重地叹息,李俊泽年轻的脸上写满了憔悴,他继续说道:
“那信上写到后来,就是在爱恋中对相宜充满仇恨,好像是在说相宜引诱了他,却又不肯对他负责,反而是另择人选的嫁给了我,让他独自一人伤心难过,所以他要报复,得不到的就亲手毁灭。”
“信上说了他会什么时候对相宜下手吗?或者有没有提什么别的要求?”
盛夏出声问道,眉头也蹙得更紧了几分。
耳听得这恐吓信的内容便与当初唐婉凝收到的那封相仿佛,只是不知道等刑部的人有所动作之后,会不会如当初那般,跳出来一个冒名顶替罪名的。
应该,不会。
心底里不知道为什么涌出这个答案,盛夏看着摇头的李俊泽,等着他的回答。
“没有,信上什么都没有说,他只说会对相宜报复,让相宜好好的等着,别的什么都没有说。
我现在已经让人把尚书府都围起来了,相宜的身边也是我的亲信贴身守卫,虽然我已经报了官,可是我还是不放心,我觉得只有来找殿下来找你才能更安全。
盛夏,你说相宜不会有事的吧?真的不会有事的吧?”
一叠声的问着,向来稳重的李俊泽嗓音里全都是颤抖。
“你别着急,凶手如果有那个本事轻易突破尚书府的守卫,早就会对相宜下手了,不会再等到今天。”
始终沉默着的言涵开了口,他看了盛夏一眼,知道事情无论如何都再瞒不过她。
“既然恐吓信你没有随身带来,那我们还是要问你一些细节问题的,比如说那些你所说的关于琐事的叙述都具体说了些什么。”
“具体说了些什么?”
“对,是只说了相宜喜欢去哪里游玩,去哪间铺子,还是具体的描述了相宜的衣着打扮?”
看着有些茫然发愣的李俊泽,盛夏循循善诱出声。
“我想想……”李俊泽顿了顿,问道:“信上说了相宜出门时穿着黄色的裙子梳着流云发髻,这样算吗?”
“算,”点点头,盛夏与言涵相互对视一眼,便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
“那这个能说明什么?”李俊泽显然并不知道从前唐婉凝的那桩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