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是凶手事后清理了现场,那为什么不连地上的血迹一起清理干净,而非要留下一点儿,好让我们有了证据来证明这里就是案发现场?
这就只能说明,徐钰被刺中心脏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人死了,心脏就不会再跳动,那身体里的血液也就不会被心脏的跳动而大量地积压喷溅出来,只会缓缓地流出来,造成现在我们看到的血迹。”
仔细而又通俗地解释了一遍,盛夏知道,仵作一职在大胤属于冷门,即便是参与破案多年的老人,也未必就能将人体的情况了解得透彻,大多,还都是听仵作给出的结论。
“其实,这也是刚才在那个伪造现场所疏漏掉的一个疑点,就是那个屋子里也没有喷溅出来的血迹。
依着徐钰尸体躺倒的位置,他从心脏伤口里喷射出来的血液,应该会溅到旁边的墙壁上才是,可是那墙上却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儿血迹。”
思忖着出声,盛夏对自己刚才漏掉了这么明显的疑点而感到内心有所羞愧。
“这样说来,凶手杀死徐钰之后,还要专门带到这里来放血,就是为了收集他身体里的血来伪造地面上的那个现场,又能不让我们在验尸中发现端倪?”
疑问的话语带了肯定的语气,到这个时候,章少卿就算是再保持立场的中立,却也不能无视案子里的栽赃陷害之意。
证据凿凿,由不得他不在意。
从地窖里出来的时候,京城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顺着三个洞口前去探路的侍卫传回了消息,三个洞口有一个在半路被封死,另外两个,一处通往城外的荒野,一处,竟是通到了皇宫附近的一家商铺里。
自然,那商铺归属于徐家。
尽管这消息令人错愕,然而盛夏和章少卿却彼此默契万分的谁都没有开口,在徐钰的宅院外面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之后,两个人便彼此分道扬镳——盛夏回府去等着寇大人的消息,而章少卿则要将今天的发现如实上报。
皇宫里的言逍,今天晚上应该会睡不着吧?
抬头看着已经爬上夜空的星星,盛夏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今夜皇宫里难以入眠的人,并不只有言逍一个。
“笃笃笃——”
轻轻地敲门声将盛夏从沉沉的睡梦中唤醒,许是担惊受怕了许多天而如今找到了一些证据方才放松了心情,盛夏本能地从床榻上坐起身子时,脑子里还稍稍有些发蒙的没有睡醒。
“盛姑娘,是属下。”
见到屋子里没有动静,外面响起了自报家门的声音。
低沉熟悉的男声令盛夏一个激灵,翻身下床几步跑到门前开门,迷迷糊糊的脑子已经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是言涵的暗卫。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房门甫一打开,盛夏的问话便追了出去,昨天回到府中,她第一时间就差人去调查与皇家天牢有关的消息。
“您要找的人还在追查,属下是奉主子的命令前来给盛姑娘送一封信的。”
愣了一下,那暗卫显然没想到盛夏的语气会这般急迫。
“言涵?你们能见到他?”这下轮到盛夏愣在那里。
“属下顺着押送的车辆追踪主子行踪的时候见到主子的,刚到露风山的时候,他们的防守来不及布置得很严密,所以让属下钻了空子。”
将手里的信递给盛夏,那暗卫又道:
“主子还说,让盛姑娘你一定要以保重自己为先,不管他在哪里,都时时刻刻地在想着你,念着你,盼着你一切都好。”
念经般的话音落地,那暗卫见盛夏没有什么要吩咐的样子,自己便主动闪身消失,毕竟他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传递情话的活计,咋一说出口,还真是有点儿不习惯。
暗卫是颇有眼色的消失不见,手里拿着那薄薄信纸的盛夏却是靠在门前好一阵发呆,脸颊也不受控制地有些发烫。
这个人,也不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还顾得上让暗卫传这种话过来?
不对,就算是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也不能让暗卫传这种话过来啊!
脑海里想着那暗卫离去时的仓皇身影,盛夏的脸颊更红更烫了几分。
好在言涵的来信中并没有全然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想来昨天也有人将勘察了现场的消息传到了他那里,今次他的来信中,写明了让她多去上官侯府找上官云霓聊天散心。
只是,她就算欣赏上官云霓,要去聊天散心的首选也应该是宋相宜,言涵这么特特地提出来,显然那个要与她聊天的人并不是上官云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