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渡,昔日战场,蛮族只需攻破此地,王都便岌岌可危。
今时今地,盛夏的胥渡总算是染上一点绿意,只是日头高挂,直刺人眼,漫卷的黄沙也带起燥热之感,天音踏马而来,一拉马缰,冲后头跟着的封家军挥手,
“停,原地稍作修整。”
女子语气平静,目视面前广阔的土地,忆起三年前那场苍茫大雪,她难以想象,封家军在如此艰难的情势下对战蛮族,三万封家军,如今仅剩五百三十六人,
此地,埋万千忠骨,天音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只是触情生情在所难免,便是身后那些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们也眼眶声音,喉头哽咽。
胥渡位于追云国东西角,边上便是北鸿山,焜河便从这里发源,而蛮族从东边方向打来,此时隔着焜河,天音便看见蛮族的军营。
剩余的封家军效率极高,马上搭好了临时要用的营帐,天音和祁袅袅几人便在营帐内谈起防守策略。
“焜河对岸便是蛮族军营,若蛮族要攻破此地,便需淌过焜河,否则绕北鸿山过来,时日过长。”
封奕此时手指羊皮地图,眉头深锁,继续说道,
“蛮族铁骑尤佳,但不善泅水,若是丰水时期,淌水过河不易,只是如今焜河水浅,蛮族骑着马匹便可横度,再过几日,焜河水竭,便是大好的时机,眼下蛮族按兵不动,应是等待时机。”
封奕与蛮族军队交手数次,了解颇深,对胥渡地形地势同样摸得透彻。
“不出两日,焜河的水位便会降低。”
天音说道,
“我方封家军五百三十六人,宇文风所派飞鹰卫一千五百人,可蛮族最先派出的军队便有六千人,援军未至,只能靠守。”
“只有两千人,如何对抗六千人。”
祁袅袅未接触过战场术数,大半听不懂,只是仍知人数悬殊,对战难度极大。
“以少胜多之战,成功者历来不是没有,现况所逼,防守为最好战策。”
封奕道,
“只是该以何种方式耗损敌方兵力?”
“这个吗,硬碰硬肯定不行,”
卫衡拖着腮帮,眼珠一转,
“问题关键在焜河上,那么在焜河下功夫不就好了,蛮族不是旱鸭子吗,让他们掉水里不就好了!”
少年的建议不失为一个绝佳突破口,
“天音姐姐,我想到一个法子,”
祁袅袅眼睛出现一抹光亮,
“焜河两岸皆有芦苇,削了那芦苇管子,只剩其下最为坚韧的根部,而胥渡天气干燥,只需一晚,那些削尖的芦苇杆子便比匕首还要锋利!”
少女也是听之前居延海小渔村的妙妙说起过之前被秋日被芦苇杆刺伤这件事儿,才想到这样的法子,只是担忧夏季芦苇不够锋锐。
“除此之外,焜河还有暗涡,也可以折损一定兵力。”
封奕随言,
“那不就完了,花点时间心力在焜河上!”
商量出对策,几人面色稍霁,随即细细商讨,直至天色发黑。
天幕无月,连星星也没有几颗,夜风吹过来带起的尽是黄沙的土气,焜河芦苇群前,立着几个人,恰好是三男三女,
封奕和天音走到另外一边,将芦苇群交给乌羽和殷离,因为要用术数,不可被其他人知晓,众人还是打算在暗中进行,伴随着一抹红黑交织的暗芒,方才还随风飘动的芦苇已齐刷刷削减下去,少了芦苇群的遮挡,整个视野便变得极其开阔。
这些事情,祁袅袅也帮不上忙,故而蹲在岸边,拔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只是见焜河流水潺潺,昏暗光线中依稀辨得水底有一些形色各异的石子,少女便起了心思,伸出手去,隔空要抓起一把石子来,蓝色光芒流泻出来的时候,手腕上的白色玉镯突然化为一条小蛇跳进水里。
呀!自己都快忘了,在北鸿山灵泉里抓到的那只小白蛇,这小半个月里一直安安分分的变个镯子待在自己身边,现在怎么突然出来了。
“你这个小东西,我都快忘记你啦,怎么突然现出原型了。”
祁袅袅见那小蛇竟是歪着头,吐着红信子盯着自己瞧,十分的可爱,伸出手去戳了它一下,那只小白蛇便也乖乖的由着祁袅袅摸。
“水,你,我,来。”
祁袅袅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软糯的童音说出这四个字,
“是你,在和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