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说话?那你们怎么交流?还是你们从不交流?”周扬有些好奇地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没有语言,但并不是完全不交流,然而对于我们,交流可能会成为一种无效的活动,因为根植在我们生命里的只有融合和溃散。社交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改变!”
渣猫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对就是,无止境的融合与溃散。但融合很少,也很难得,因为我们所处的时空之大足以让我们永远不相遇,溃散却是时时在发生!交流变得毫无意义,孤独和寂寞却成了永恒!”
“呃,听起来有些迷糊,不太懂!但感觉好难受,难道生命原本就是如此?”
“也许吧!但是,当我们找到宿主,我们就可以阻止溃散,我们会稳定地存在于宿主身上,想宿主之所想,急宿主之所急!我们感同身受,也能享受交流。”
渣猫的声音拖得很长,像是在叹息一样,很多时候周扬以为,渣猫已经离去时,它又接着说道:“但我们不会太长久,因为总有一天宿主会死亡,而我们也会离去!我们会再次回到那个时空的海洋里,再次等待极低概率的随机融合与分分秒秒而来的涣散,我们的生命形式就像一堆砂砾,但却飘荡在无尽的时空里,直至慢慢变成一粒粒散沙!”
渣猫的话让周扬的孤独之感更加深重了,就这样周扬沉浸在深深的孤独之感中,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周扬决定去买一张客车票,听说原来的客运站已经搬迁了,现在很多人坐的都是高铁了,但周扬没有坐过高铁,从小到大都很少坐火车,上学那会儿坐的都是客车,后来和苏米结婚前后,以及女儿学龄前也出去别的城市坐火车玩过几次,就仅仅这么几次。他还是习惯坐客车,那是他最熟悉的交通工具。
周扬很快在手机上找到了客运站的新地址,于是草草拎了个双肩包就朝门外走去。
周扬来到客运站,客运站似乎比以前冷清多了,场地似乎也比以前小了很多,很多地方也没有班车了,但还好,他们老家县城磐石还是有的。
周扬坐上开往磐石县的客车,坐了近三个小时才到达磐石县客运站,磐石县的县城、客运站倒是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周扬下了车,又打了一辆出租车才到家。
周扬好不容易找到通往自家老宅那条巷子,来到家门口,敲了敲门,就听见自己母亲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来了,来了!谁呀?”
周扬没吱声,也没敲门,只等着母亲来开门,母亲打开铁门一看:“扬扬!是扬扬!”然后母亲往周扬身后看了看,见没有人,又说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嗯,就我一个人!”
“你一个人,你突然跑回来干什么?有事儿?”
“没有,突然想回来看看你和爸!”
“你不上班?你精神再怎么有点不好呢?”
“请了两天假!可能是有点晕车!”
“来吧,别站着了,进来!”母亲让开了一道门。
周扬回到家后就为他这一趟仓皇之旅感到后悔了,父母依然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又是给自己做吃的,又是照顾妹妹的一双儿女。而且他们问的最多的是前妻苏米和女儿婷婷的近况,这让周扬有些仓皇失措,不知道该讲实话还是继续瞒着他们。最后周扬还是没有说出事情,只是随便敷衍了几句就给搪塞了回去。
周扬回到老家第二天就回了东海市,说他离开老家了还不如说他是逃出来的。离开的时候,父母告诉他,以后回家坐高铁,现在高铁比什么都方便,东海市也只需要半个小时左右,很方便。周扬嗯了一声,没叫他们送,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这次回老家,也招来不少闲言碎语,有的人说周扬早就被老婆、孩子扫地出门了,有的说周扬越来越怪了,居然还做客车,有的说周扬大小就有些木讷,小时候以为是上学认真,其实是读书读成了书呆子,有的人直接笑话周扬父母,说他们从小把他当个宝,其实就是个没出息的白眼狼,没本事,没能力,还不念家。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这是后来他妹妹又一次打电话告诉他的。
他妹妹说:“哥!你也真是的!大小你就是我们家最有出息的,可人家是越混越好,你怎么感觉越混越差呢!你可得加把劲了啊!否则,我在人家婆家人面强,有时候也抬不起头!”
“好了,我知道了!”周扬心里有些烦躁,也不想听妹妹多说,把电话挂了。
回到东海市,周扬就给欧婧打了电话:“欧主任,明天我能来上班了吗?”
“这话问的!你要来,当然随时可以来!”欧主任在电话里笑着说道。
周扬打完电话,正坐在沙发上郁闷这趟老家回得有些随意,是自己考虑的不周全,引来了这么多额外的烦心事儿,电话又响了。
“周扬,你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