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能他对于自己的情况过于乐观了,三个小时他怕是走不出这个荒山了。
为了不加重右脚的伤,许稚几乎可以用称得上是挪的速度,一点点向山下走去,幸好这条小路还算平整,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步伐,尽量让自己每一步在能力范围内迈到最大。
这种情况在许稚在路边的树丛里捡到了一根长短和粗细都合适的树枝后好转了起来,他用这根树枝当拐杖,换取了右脚的一个支撑点,不得不说这很有效,他行走的速度也跟着提了上来。
太阳早已隐没在群山之中,天际发黑,时间已步入到了夜晚时刻。
山里的游客早已在规定的游览时间内离开了这里,晚上的峰山内部未设置照明设施,光亮仅来源于头顶的点点星光和半弯的月亮,人类瞳孔所具备的视物能力也随之降低。
自从手机坏掉后,许稚对时间的流逝没有了清晰的概念,他凭着太阳落山的时间,大致感觉自己已经走了两个小时,但或许时间更长,只是现在的他无法清晰的估算而已。
独自一人走在荒凉的大山中,来往看不见一个路过的行人,周围寂静如禁地,耳边呼啸而过的只有风的声音,这让许稚心里阵阵发毛,他想赶紧走出这里,却因为能见度和右脚受伤的原因,每一步又走得格外谨慎。
远远的,他听见前方传来几声混乱的脚步声,是鞋底蹬在山路上发出喀嚓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朝他这边奔跑过来,那个人边跑还在边喊着什么。
夜色笼罩在前方成为模糊的边界,以至于看不见来人的模样,许稚随即警惕了起来,他的手心攥紧了那根拐杖护在了胸前,像是在拿着根自己用来防身的武器。
要知道,如果许久看不到周围有其他人出现,而这时冷不丁发现了人的踪迹时,多数人的第一反应不是狂喜,而是犹豫。
许稚也是这样,漆黑的晚上,在寂静的深山里,连动物的叫声都鲜少出现了,这个人是来干什么的?
许稚没敢贸然行动,他慢慢向路边退去,打算将身体隐藏在黑夜之中,静静观察这个人,好分辨对方的来意。
那个人跑得很快,不多时就来到了许稚身边。
他跑步带风,迎面向许稚掀起一片独属于夏天夜晚的热浪,月光洒在了男人身后,在男人的身体后方形成一个特殊的光圈,晃得许稚眼睛跟着发胀。
他的身形好像很熟悉,许稚不久前还靠在对方的肩膀上面美美睡过一觉。
借着月光确认那个人的脸后,在对方喊出许稚名字的同时,许稚激动挥手,他毫不犹豫扔下拐杖,单蹦一只脚就想要跳到时翊面前。
不过许稚蹦哒得不熟练,就几步路的过程中间还趔趄了一下,差点又要右脚着地,让受伤的位置再次雪上加霜,但幸运的是,截至到刚刚不停在倒霉的许稚在此刻总算交到了好运。
在他即将落地的刹那,他的腰被一只结实挺拔的手臂截住,随后他被拥紧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对方的声音颤抖,有种被透支使用的沙哑,但其中也交织难以隐藏的喜悦。
“终于找到你了,宝宝。”时翊俯身在许稚耳边说道。
许稚是被时翊背下山的,一开始面对在自己面前蹲下的时翊,许稚还不好意思趴上去,嘴硬说不碍事,自己用拐杖一样可以走。
被时翊强势如剑鞘的眼神瞥了一眼后,许稚马上就老实了,乖巧得像一个未长大的鹌鹑,时翊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许稚颤颤巍巍就爬上了时翊的后背,唯恐因为自身的重量给时翊带来过重负担,可他就算再小心,他的体重也是不受外界意志的影响而可以变轻的。
“谢谢。”许稚小声说了句。
时翊起身的速度迅速,丝毫不像还背了一个人的样子,走路也很平稳,许稚在他背上近乎感受不到颠簸,也让许稚悬了许久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时翊的两只手分别扣在许稚的大腿上,许稚的双手就搭在他的肩膀边缘,时翊感受到了许稚的拘谨,说道:“抱着我的脖子,别滑下去了。”
许稚听话地双手交叉环上对方的脖颈,这让他们两个的脑袋都凑到了一起,双双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相遇交缠,他听到时翊嗯了一声,应该是满意了。
路两侧的树影交错在两人的身上,两个人默默赶路,都没有再说话。
或许是觉得周遭环境太过安静,时翊想要说一些话来调和气氛,他开口问道,“脚怎么崴了?”
这一问就把许稚问住了,许稚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不太想告诉时翊自己是被李祺然推倒的,因为他觉得这是自己和李祺然之间的恩怨,不应该让时翊也插进来。
而且仅被人推了一下就把脚给崴了,始作俑者还溜之大吉了,许稚感觉这种话说出来会让别人以为自己很没用,他怯弱的一面同样不想被时翊看见。
他圈着时翊的脖子的手臂收紧,把脸埋进了时翊的脖颈后方,彻底当起了鸵鸟,打算逃避时翊的问题。
“不想说?”时翊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许稚接着不说话,脸在时翊颈颈肩摆来摆去,做的是摇头的动作。
时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许稚的沉默更是印证了他之前判断的正确性,他现在后悔方才在山下没有多揍李祺然几下。
那一拳是因为李祺然抢了许稚的成果和把许稚丢在了山上,如若再算上许稚崴脚的部分,那就不止是一拳这么轻了。
许稚听见时翊叹了口气,对方的语气像哄小孩似的,带着特有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