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苏容妘继续听下去,内里便安静了下来,许是因门口的宫女已进去通传的缘故。
不消片刻,宫女出来迎她进去。
待踏入内殿之时,满眼皆是素色,殿内装饰如此,坐着的各个夫人亦是如此,众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苏容妘随意扫过去,倒是瞧见了之前来府上为县主做说客的那两个夫人,而后她与裴浅苇缓步上前,在皇后面前施礼。
“起来罢,本宫传唤的急了些,裴夫人初次入宫,想来也是难为你了。”
皇后的声音很是轻柔,并不似想象之中那种带着中宫之主的肃穆,但言语之中还是再说她来迟之事。
苏容妘不曾辩驳顶嘴,只顺着应了一声,这便被宫女搀扶着起身落座。
依裴涿邂的官职,她坐在离皇后最近的地方,这才有机会去暗暗抬眼看皇后的模样。
确实是身居高位多年的人,即便是如今面色憔悴,但仍旧能看出素日里的富贵雍容,她身上似是没了什么力气,稍稍撑身在凤椅上,素色长袍的袍角垂在地。
苏容妘陡然想起宣穆的话,下意识去看她素簪下的发,银丝分布其中,当真是应了那句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是她在听闻太子薨逝后,头一瞬感到触动。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忙将视线挪移过去,下一瞬皇后便开了口:“方才裴夫人与浅苇未曾听得,本宫有心亲自去为太子诵经,便想邀众夫人一同前去。”
她将视线落在苏容妘身上:“也不知邀裴夫人一同前往,裴大人能否愿意。”
此事想都不必想,裴涿邂定不会愿意,只是她如今面对的是皇后,话不能说的太直白。
皇后能看似宽厚这般问,可她并不能顺势这般答,否则岂不是将裴涿邂给推到前面去,再扣个藐视皇恩的名头。
方才她进来时分明听见皇后直接敲定了此事,未曾似问她这般来问在座其他夫人,想来也是因裴涿邂的官职,不好强迫,只能这般以退为进,让她自己来说识抬举的话。
苏容妘想了想,还是得想法子拖延一二,让裴涿邂能有转圜的余地。
她略一颔首,温声答:“能有机会为太子诵经,是臣妇的福气,夫君定也是感恩皇恩,又哪里会拒绝?”
言罢,她直接蹙起眉,抬手用绢帕掩唇干呕起来。
众人视线刹那间尽数落在她身上,本是假意,可这般干呕两声,倒是真将她害喜的症状给勾了出,呕的更是真情实感。
皇后长眸微微眯起,视线落在她小腹上:“本宫曾听陛下提起过,裴夫人有了身孕,想来是害喜之症罢?”
苏容妘呕的难受,即便是无心卖可怜,眼眶被着泛酸的感觉熏的发红:“劳娘娘体恤,近些日子确实害喜严重了些。”
皇后神色有一瞬的变化,轻叹一声:“啊,原是如此。”
她略等了等,也未曾等到皇后就此免去她诵经的事,而是似陷入回忆之中:“本宫当初怀太子时,他也折腾的厉害。”
苏容妘用帕子轻擦唇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