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在大厅吃饭的时候,很多人都在看着我们,具体来说应该是看着我。他们不敢直面盯着,只好是装作不在意的时候,用力地瞟一眼。
“你好好吃饭。”林清河把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放进我的粥里。“吃菜。”
“大清早的,林总居然请我吃咸菜稀饭。”周遭人的目光让我很不适应,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林清河到底是玩的什么把戏,在T市专门派人要封锁我的消息,转头来就把我带到S市来招摇过市。
“你口中的稀饭,是上等的燕窝粥。那个菜是经过三十二道工序五星级主厨亲自秘制的调味菜。”林清河手里摆弄着平板很忙的样子。“快点吃,一会带你去个地方。”
“好好好,你林总舍得下血本行了吧!”我无奈地看着这位幼稚的人类,有本事自己做个早饭给我吃,看着你这样娇生惯养的会干啥,恐怕煮咖啡都不会吧呵呵呵……
林清河见我斜眼看他,抬手冲我就是一个爆栗,直打的我脑壳子生疼。
汽车在环城高速上飞速地行使着,我看看窗外的景色越来越偏离市区,这不是回T市的方向。那他要带我去哪?我转头看看还在忙着看文件的林清河,决定还是不打扰他了,看着他也很累的样子。
直到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的时候,我才猛然想起来这是哪!我的脸贴着玻璃不敢回头去看林清河,我甚至都不敢让自己的脸离开玻璃,我必须等待自己一切平静过后才能转回头去,我的手又开始发抖,鼻头也有点酸涩,几乎要掉下泪来。
我极力地掐着自己的胳膊,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伤心,要平静下来!
黑色的轿车缓缓地驶进——S市火葬殡仪场。
等到车子停好,我走下车来,装作很疑惑地看着林清河。
“这是我很敬重的老人。”林清河直直地看着我。“你陪我来看看她,然后我们载去为她选一块墓地。”
“这个事情你做不就可以了。”我慌忙说话,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怕我会哭出来。“选墓地这样的事情,有很多卖地的经纪人会给你讲,或者你直接走进去,说要最贵最好的,应该也没问题。”
“别紧张。”林清河走过来一把揽上我的肩膀。“不要畏惧死亡鬼神,其实人去了就灰飞烟灭,什么都没有。”
“好。”我木讷地跟着他往奶奶寄放骨灰的大楼里走,心脏跳动的异常厉害。
林清河主动要带我来,但是到了门口他却不进去,只是推搡着把牌子递给我,然后让我把他买的花送进去。
我皱了皱眉头后没有拒绝,但还是摆着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在林清河面前走了过场,拿着花进了这个我熟悉的大房间。
奶奶。我不敢说话,只是站在那平静地看着,我怕林清河听到,只能是隐忍着,我不能哭,因为哭了一定会让他们怀疑。所以我只能是站在那,平静第看着玻璃后边的盒子,这个盒子是最廉价的,那个时候我买不起好的骨灰盒。
我来了,我来看你了奶奶。我默默地站在那,甚至露出一丝笑容,我是依依啊,我现在不是什么梦蝶,我就是依依。我跳出了那个可怕的魔窟,我现在干干净净做人。奶奶,你原谅我这么久了才来看你,你原谅我牵连你被别人羞辱。
我有朝一日一定会让他们趴在我的脚下面哭!
就这样站了一会,我转身就走,不能留恋我也不敢留恋,出门去的时候林清河等在门口,他伸出手来捏起我的下巴让我直面他,片刻后才笑道。“你不是不害怕嘛!”
“你在考验我的胆量?”我跟在他的旁边往楼下走,心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要破功,就要被他看出来了。
“不是,我总觉得,你们女人和女人之间,应该更有话题。”林清河做到车里,他转过头来。
“可是我什么都没说。”
“嘴上不说的,未必心里不说。”林清河依旧是笑的神秘,他拍拍前座司机的肩膀。“去易安居。”
易安居是S市最大最好的陵园,下车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门口等了。
“林总,您来了。”等待的人忙摆上笑意,然后他就看到了我。“哟,这就是林夫人吧!”
我没说话,走过去挽住林清河的胳膊,来选墓地又不是办婚庆,看他笑的一脸喜色。
“林总是比较看风水呢还是景观?”一进门,经纪人就拿来了好几本册子,上边印着许多图片。“当然我们整体易安居都是非常雅致的,景色也是本省最优级。”
“问她。”林清河低头看着杂志,他完全不关心的样子,冲我撇头。
“哦。那林夫人您看……您是为哪位家人准备墓地呢?具体有什么要求?”经纪人马上转向我,一口一个夫人叫的好不亲切。
“最贵最好的。”我看看手边的册子,一把丢开。“你说的风水我不懂,我要最好的。你说的景观我也不懂,所以我也要最好的。这风水好景色好位置还大的墓地,不知道你有没有?”
林清河听到这,他放下手里的杂志,转头看我。
我的话说完,经纪人也愣了,他听完后低头半晌,才抬起头来笃定地跟我说。“有!”
“买!”我当即就确定下来,然后转头去看林清河。“找林总要钱。”
“那您去看看实际地方吗?”经纪人一听这么爽快,顿时就来了精神。“我们有专车接送,而且……”
“不去了。”林清河站起身来,他长呼一口气,似乎是有点累。
我说完后就起身走到院子里,转头去看附近的风景,山山水水,果然是个好地方。
“你很会买东西嘛。”林清河从我后边走过来,伸手点点我的额头。“最贵的最好的,一听就不是花自己的钱。”
“林总您有的是钱。”我笑笑开口。“我又何必为你省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