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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祝年笑了笑:“是,也不是。爹爹之前教过我识人之术,让我不要因为职业,去痴迷于某类人。而要认真地揣度,对方是否能给到实际利益。还是说,只是嘴上说得好听,骗小姑娘给自己睡。”
“爹爹经常在外做生意跑动,说是看过太多,顶着很多光环的烂男人。他们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最后都是为了自己的下半身。”
“生意人撇齿拉嘴地跟妓女说,自己一年能赚多少钱,结果絮叨半天连个茶水费都出不起,仔细一看原来是给大老板牵马坠蹬的,兜里连两吊钱都没有。”
“油嘴滑舌的读书人呢,仗着有点墨水,跟整日里只知道绣花的小姑娘,对着朝中时弊侃侃而谈,仿佛自己只要高中,就能把那些鱼肉百姓的人都抓进去一样。可实际上啊,等他们高中了,宰下面比谁都狠,舔上面比谁都用力。不过是欺负小姑娘不读书,假意说几句匡扶天下的话,寻求对方的仰慕罢了。信那些的人,才是傻瓜呢。”
“还有,那些不干正事的流兵。不是这个乱世才有的,三十年前甚至更早,前朝就已经治军不严了。爹说,他见过有兵头子仗着自己身上的光环,到处睡无知的小姑娘。口口声声说什么,献身就是出力,他从战火中死里逃生,理应找几个女人服侍。利用崇高的信念去忽悠质朴的小姑娘为自己谋私。你说他们是不是很可恨?”
“这样从上到下都烂透了的腐朽王朝,还有什么可续命的呢?”
衡羿发现他的小信徒,其实看男人的眼光毒得很。
她说的这些,的确是烂男人的通病。
可见她并不是很容易受骗的那种类型,恐怕也不太是会对别人一见钟情的女孩子。
她一点也不像话本子里的那种,一见谁谁误终身的深闺女孩儿。
倒更像,像一个聪慧的谋士。
衡羿甚至觉得,小信徒当初能喜欢自己,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或者说,是他的荣幸。
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哪里吸引到了她。
“那你既然不信那些什么‘扶社稷,救生灵’的话,为什么会喜欢薛尘?”
花祝年沉声道:“别人说,我是不信的。再早些时候,国力还没衰颓,蒸蒸日上之时,多的是人喊这样的口号,一听就虚情假意的。只有薛尘这个执着的傻瓜,恰逢国力不行了,内忧外患开始了,别人都不喊这种口号了,偏偏他被忽悠了去,在黑夜自信满满地说,要扶社稷,救生灵。别人拿喊口号当生意做,为自己谋利,他呢,甘愿为这句话送命。”
“这个傻瓜,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这句话。但我猜想,不过是赦免他的人,随便跟他说几句勉励的话,就让他去送死,大概只有他当真了罢。不仅他自己当真,还讲与他人听。仿佛,那是他的救赎一般。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从没读过什么书比较好忽悠的人,突然因为别人的一句话,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并把它当做毕生的信仰一样,所以自豪地宣之于口。可残忍的真相是,这样的救世之语,有成千上万句。腐朽王朝的帝王,献祭赤诚者热烈的生命,来成全自己权力的延续。”
衡羿回想起前世的事,不免感叹小信徒的料事如神。
当时,那的确是赦免他的人,对他讲的勉励之语。
现在看来,那不过是老谋深算者,对一个少年的极致利用而已。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让他为了这个腐朽的王朝,以庇护百姓的名义,燃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