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草原一片荒芜萧瑟,冷冽的风在这片空旷的天地里呼啸着,盘旋着,草也结了霜。
日复一日,一个多月过去,靖穆帝再未出现,好似已经无声的掩埋在了那个草原禁地中。
贺玥穿着裘袍坐在一块石头上,乌密的头发穿插着银饰编起来,她垂着眼,手中略有僵硬的缝一件小孩穿的兜肚。
布料是部落里给她的,说不够再向部落要,部落里头的人没有一个有意见,靖穆帝给他们的钱财够多,甚至部落连贺玥自身带的玉簪金饰都私自吞下了。
“贺夫人!”达里儿似只鸟雀一般欢快的在远处呼唤贺玥,她的身边还有一个穿着异族服饰的中原男人,是达里儿的丈夫。
达里儿的丈夫,听闻是从中原逃窜到草原的,所以整个部落只有他和达里儿会说中原话。
贺玥转身回望她,碎发被风吹拂起,脸颊上泛着一些红,不同于达里儿那种健康的红,她是羸弱清凛的,其间珊珊玉骨晃人眼。
达里儿夸张的呀了一声,靠在她丈夫的身上,轻声说着,“一个多月了,我还没看惯,石理你都不知道,我们部落里的那些汉子每日都拐着弯儿的和我打探贺夫人。”
草原和中原人伦习俗完全不同,在草原里怀过孕的女子也是很受欢迎的,多的是丈夫死后带着孩子重新改嫁的女人。
名叫石理的男人揽着达里儿的肩膀,“草原的女子本就少,贺夫人如此模样更加惹人垂涎,不过贺夫人如今还怀着孕,你可别任他们闹腾到贺夫人面前。”
其实他还有未尽之言,贺夫人身上的雍贵之气太足,不似中原寻常贵妇人,怎会看得上部落里这些蛮汉子!
达里儿直起身子推了石理一把,不满的嘟囔着,“我可有分寸了,把他们都拦着呢!”
两人在闹腾着,贺玥已经起身不疾不徐的迈步走到他们跟前,“怎了?现在应当还没到用晚食的时候。”
她望向天际,虽有些昏沉,但还未到晚间。
达里儿将石理弃在一旁,蹦跳着挽起贺玥的手臂,笑着问她,“今晚后阙部落的首领要来我们风部落,我们要宴请他,你要来看吗?”
“我们部落的第一美人宝丽儿会在今晚献舞,她平时很是傲气,不在别人面前跳舞的。”
越到晚间风越冷冽,贺玥拢了拢宽大的裘袍,她微摇头,“我不喜热闹,待在帐里就好。”
贺玥嗓音润和,礼貌拒绝,在这一个月里,她也了解到很多。
草原里部落繁多且分散,后阙部落是这一块草原里最强大的部落,有无数个依附它的小部落,如今贺玥所在的风部落就是依附于它。
达里儿不意外贺玥的回答,贺玥一直都是这样清泠泠的,她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叫贺玥参加这次宴会。
“那……”达里儿晃了晃贺玥的手臂,眉眼娇憨,“我想去看,贺夫人你帮我带一下带孩子呗,不用很麻烦你的,我把他喂好抱进你的帐里,你别让他爬出帐就好。”
“好。”贺玥被磨的没办法,只好答应。
…………
乌金西坠,月上梢头,部落里燃起篝火,热闹一片。
高大宽阔的台上一个眉目深阔的男子大马金刀的坐在最上首,气势骇人,座椅旁还靠着一把染血的大刀。
后阙部落的其余人坐在他的下首,而风部落的人只能坐在台下。
“这个女人真够味儿。”后阙部落有人发出戏谑的口哨声。
只见风部落的第一美人宝丽儿穿着中原服饰踏上高台,让人眼前一亮,藕色衣裙上的古蝶纹在篝火的映照下恍若活物。
宝丽儿在腰间系了一串银饰,旋转起身子时碰撞发出叮铃响声,抬手时袖摆往下滑落,露出匀称健康的小臂,她不知何时学了中原的舞蹈,扭腰款款,一把小腰让后阙部落的勇士们目不转睛。
台下一角处,达里儿低呸了一声,“她身上不是贺夫人的衣裙吗,大长老给宝丽儿的吗?都不事先问过贺夫人吗?还改了样式,叫贺夫人以后怎么穿。”
风部落依附于后阙部落以后就不能再设首领,只能称呼为长老,后阙部落的首领就是他们共同的首领。
石理拍拍她的手,将声音压的很低,“部落做的决定我们也没办法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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