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玥睡的迷惘,睁眼时隐隐约约看见幔帐并未合拢,床沿坐着一个略显孤寂的身影,她眨眨眼,看的更清楚了些。
是宁如颂,他垂着头,不知坐了多久。
“玥玥,我学不会大度。”宁如颂明明还未抬头,却知道贺玥已经清醒过来。
贺玥没有思考,她还处在混沌中,她微侧身,墨发遮住她的半边脸颊,精致的下颌消瘦伶仃,她听见自己说,“那便不学。”
学不会的,何必做假把式。
“不学。”宁如颂点点头,抬眸,手攥着贺玥露在锦被外的手腕,嗓音静然诡谲,“玥玥,我们注定纠缠不清,就这样过下去,然后一同死,一同入皇陵,好吗?”
他的眸色很平和,似问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这才是剥离表象的宁如颂,他一贯情绪浅淡,不喜笑,不喜怒,在贺玥面前的他是假的,温和却是真的。
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如今已经是繁复到极点,错综复杂,理不清、辨不明。
贺玥定定神,她直觉是一个转折,可这个问题看似需要她回答,但实则做出最终决定的还是宁如颂。
“不好。”贺玥嗤笑出声,“陛下乃万岁,何苦和我共死。”
万岁寄托了太多帝王的寄托,他们站在凡人的顶端,又厌恶着自己为何和所有凡人一样寿命短浅,他们应该是不同的,他们应当有无边的寿命,永永远远的统治凡人。
倏然贺玥咳喘几声,脊背颤抖,宁如颂环抱着她,手温和轻柔的安抚着,“玥玥。”
他再唤了她一声,没有再言语,两人之间再没有对话,贺玥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个放着鸳鸯蛊的盒子,被从架子上拿下又放回,来来回回数十次。
差熠和蛊师们聚在一起用旁人听不懂的兰国话商讨了三天,最终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将主副作用一起压制,母蛊给贺玥服下,子蛊给宁如颂服下,母蛊会自发的将疼痛转移给子蛊,也能造成同生共死的效果,只不过痛苦几乎全由服用子蛊的人承担。
如何法子有用,副作用会被降低到极点,只能产生微弱的依赖和好感在所难免,但是不会再有那样扭曲情爱的恐怖效果。
这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极致,也是宁如颂可以接受的最好程度。
不过蛊师们再三强调蛊虫的状况多变,这折中的法子不知能起几分作用,不过同生共死的基本功效是能保证的。
“用吧。”宁如颂手抚摸着盒子的老旧花纹,终于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