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蔽月,空气中飘散着若有若无的杀意。
柳明月瞬间察觉,对着一身飘在空中来意不善的人问道:“你是谁?”
果难身着灰色变装,佛尘不知道被隐藏在哪里,年轻的俊秀的面容上罕见的没有任何遮挡,他露出自以为和善的笑容,空气中的杀意瞬间消弭。
“你可认得我,来自远方的贵客?”说完,还将右手在平平放到胸口,食指和无名指在衣襟上上虚扣三下。
柳明月瞳孔一缩,这是蒲柳族的见面礼!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刚才感觉到的杀意可并不是无形的,究竟是什么身份,真是不应该让柳铃铛离开自己太久的。
但是柳明月并不害怕,这个世界上,遇到不可未知的危险实在太多,这短短几百年的修炼生涯里,她柳明月的字典里就没有害怕两个字!
她上前一步,熊熊战意感召下,身上粉色的衣服居然越变越红,最后形成灼灼火焰一样的颜色,暗暗夜空下张扬肆意。
“我不认得你,但是我觉得再这样的时间里,你来到这里可不是我们族人的礼节。不如先让我的朋友离开,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叙叙旧。”柳明月看了一眼旁边对危险一无所知的徐哀,漫不经心道。
可是果难的笑意更深,说出来的话很不要脸:“那怎么行,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么也是我的朋友,不如在这高塔之上临风小酌,也不枉费这融融月色。”
说完从高高的墙垛上之上飘散而下,姿态翩然,说不尽的潇洒,一道流光自他怀中荡出,稳稳落在石凳前的小小石桌上。
竟然是一个白玉瓶,玲珑剔透的瓶身里边还可以看到琥珀色的酒液,瓶盖无人操控,自己弹出,醇厚酒香飘出,让人心醉。
徐哀附在柳明月耳边:“这人好高深的武功,是明月故人吗?”
柳明月恨得牙关直咬,这个人可不是什么武功,刚才的一掷分明是用了道法,可是这个道法高深之辈却要徐哀这个凡人陪着,分明存了要挟的心思,陷她于这进退两难之地。
柳明月心下急转,借着徐哀靠近的时候,一把抓住徐哀的衣领,恶狠狠说了句:“快走!”电光火石间把徐哀扔进来时的楼梯入口,双手法诀连连挥动,独特的印记在门上落下,爆出五颜六色的璀璨光芒,塔顶的入口被死死封住。
徐哀落在楼道里站立不稳,骨碌碌翻滚下一层楼梯,他顾不上疼痛,震惊的站起来,冲到出口试图重新出去,可惜经过蒲柳族法力加持的门又岂是一个凡人能轻易打开的。
“明月,那人是不是要对你不利!你开门,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处于危险之中!”徐哀不甘心,对着门大声呼唤,企图说动柳明月放自己进去。
而天台上的柳明月置若罔闻,她站立在铜钟边,手中已经拿起了钟槌,严阵以待:“说出你的目的,不然的话,我这钟槌一敲,整个大梁都会被惊动,阁下道法深不可测,但是明月不才,自认为可以撑到大梁御林军前来的时候。”
这一连串推人、锁门、换位、拿槌的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连果难也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也有这样杀伐果决的时刻,不得不说,现在的柳明月,看起来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果难深深的看了一眼柳明月,嘴角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年轻的面容上浮现出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复杂目光。
那女子坚毅的目光穿透浓浓夜色,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穿越了时光,和果难冷硬内心仅存的温软之地缓慢交融。
那个时候,那个人也是这样的眼神,不屈不挠,分明弱质纤纤,但却顶天立地。
果难回过神,集中注意力在柳明月身上,她身上的法力波动也并没到让人绝对无视的地步。
不愧是和记忆中的那个她同出一脉的族人,看起来都是温柔可欺,骨子里的韧劲谁都比不上。
果难也不答话,自顾自坐在石桌边到起了酒,拿着杯子微微的品,不慌不忙的模样。
柳明月听到内心深处的哀嚎,拜托,这深更半夜的远道而来的人这样沉得住气啊,好歹对刚才的表演给点评价啊。
徐哀焦急的声音透过厚厚的铁门传出来:“明月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遭了暗算了。”
眼见对面的果难手指微动,就要做出什么的样子,柳明月一急,移动位置,坐在石桌上挡住了果难的方位。
如果果难要对门后的徐哀忽然发难,她可以保证自己有一万个方法化解。但就是这样,柳明月还是不安,对着一门之隔的徐哀吼道:“你文弱书生帮得了什么忙,还不快去找柳铃铛来!别在这里拖后腿了。”
徐哀听到柳明月的声音,暂时放下心,但是一瞬间被柳明月的话浇了一头冷水,但其实柳明月说的也没有错,如果真的是武功高强又意图不轨的人,他留下只会让明月分心。他怅然叹了口气,转身快速离开,按照柳明月的指示去搬救兵了。
这会子,四下倒是安静了。守门人八成被果难使了什么手段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算塔顶离一层有些距离,也不至于这般没反应,毕竟徐哀离去的动静可不小。
果难似笑非笑看着柳明月。
“你果然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果难自顾自给自己斟上一杯,斜眼问道:“要不要来一杯啊?”
柳明月心中一惊,那一眼看过来好像暗夜的豺狼盯住了食物一样,充满志在必得,这酒不知道什么做的,她哪里敢再喝?
刚才为了救徐哀,柳明月换了方位,已经失了先机。眼下离开铜钟有个四五步的距离,柳明月觉得也没有把握在这个时候能够比眼前这个人更快到达铜钟周围,在他反应之前敲响。
好汉不吃眼前亏,柳明月接过酒,干笑着不喝:“虽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咱们跑江湖的不应该顾忌小节,但是阁下敌友不分,你不说明自己的身份,我怎么能够放心饮酒呢?”
果难“砸”了下嘴,把酒杯放下,双眼忽然一片赤红:“我们分明是旧识,你怎么能忘了我?真叫人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