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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30日。抚州东60里的官道上。
“湘军一触即退,好像在引诱咱们去攻打抚州城。”光复军的骑兵旅长赵迪有点意外的汇报着情况。
光复军的建军理念自然是“人民军队”“保家卫国”,作战思想则是进攻,进攻,再进攻。如果光复军引诱敌人去攻击自己的要地,那定然会设下埋伏。由于和湘军之间没什么交手经验,在赵迪旅长提出看法之后,师部里头一时无人出声。大伙都皱着眉头考虑着湘军的反应,思忖着湘军到底想干什么。
步兵旅旅长宋武看了一阵地图,又闭上眼睛回忆了一阵他印象里面的抚州地形,这才开口说道:“既然清军没有拦截,我们干脆就继续北上好了。先和林凤祥把火炮交接完毕,拐回头再说抚州的事情吧。若是清军出城追击,我们大可杀个回马枪。好好教训他们一下。”
雷虎也不想在此时多事,他说道:“现在赶紧北上。回来的时候定然要和抚州的湘军打一打,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能耐。”
既然部队都没想现在与湘军作战,部队加速行军,继续北上。负责殿后的是骑兵旅,宋武忍不住对雷虎抱怨道:“林凤祥这运气也未免太好,买个炮还得几千人给他送。若是不能坐地起价,未免更生气。”
雷虎听完这怨气十足的话之后只是笑笑,“咱们回去的路上就可以一路打回去。三寸炮咱们带了二十四门,打破沿途的城池绰绰有余。抚州有几千湘军,其他的辅助部队也得有几千人马,缴获的钱粮定然不是个小数目。不能向林凤祥要钱,那就只能从清军身上补一点喽。”
“阿嚏!”在抚州城内的曾国华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他对手下说道:“看来这支光复军的确是要去与粤匪合流。”
粤匪是现在满清对太平军的标准称呼,不过从占领的地盘上讲,韦泽现在更有资格叫做粤匪。在称呼上,满清方面对光复军主要的称呼还是光复军。曾国华手下的湘军军官们此时得知光复军继续北上,知道暂时避开了战争,心情也都轻松下来。湘军军官基本都是读书人,读书人么,心情一轻松就开始咸吃萝卜淡操心。
“大人,总得给韦逆手下起个名字才好。”营官何骏喜说道。这个建议立刻得到了湘军众营官以及幕僚的赞成,光复军自然是要光复汉家江山,这是光复军大肆宣传的重点。作为湖南文人领袖的曾国藩,曾经专门写文抨击太平天国。可对于光复军的檄文,曾国藩就当作没看到。读书人对于名份看得很重,身为汉人却给满人做走狗,即便这帮人心甘情愿。可提及“光复”二字,他们心里面总还是有点芥蒂。能给光复军起个名字,将其与“光复”二字彻底脱离干系,会让这些读书人们感觉好很多。
可到底用什么名字,众人一时也没有特别的想法。有人提议借用别人的智慧,“以前各军与韦逆打仗,是怎么称呼韦逆手下的?”
借用别人智慧的做法得到了其他湘军军官的支持,能从众多人的想法里头挑出一个让读书人觉得最合适的名字那才是最好。要细化这方面的内容,自然得先确定谁和韦泽打过仗,有人问道:“都有那些人与韦逆打过仗?”
这种不过脑子的问题被提出之后,立刻就有人不过脑子的给出了回答,“湖南巡抚张亮基。”从时间上来说,湖南巡抚张亮基在长沙之战里头与韦泽打过仗。
这些家伙原本想回忆张亮基怎么称呼韦泽的,然后他们很快想起,张亮基在山东被韦泽活捉,送去天京城之后被凌迟处死。如此丧气的事情并没有摧毁这帮读书人的意志,读书人么,在玩文字方面总是越挫越勇的。向荣、胜保、和春、托明阿,一个个曾经官职显赫的大人物纷纷被回忆起来,他们被韦泽杀死,或者惨败在韦泽手中之后被夺了职务的事情也同样被回忆起来。
经过一番会议与讨论,这些湘军的文人终于有些明白为何清廷上下对韦泽手下光复军没有比较独创的称呼。韦泽打击对象从来非常明确,动起手来之后,韦泽一定会把目标彻底歼灭。所以没和韦泽动过手的家伙往往想不起韦泽,也不会吃饱了撑的专门给韦泽的部队创造一个名称。而与韦泽动过手的家伙或许曾经尝试着给韦泽的部队创造一个专用名称,可随着兵败身死,或者变成了庶人,他们的这种努力也都被抛弃。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能被通用的名称出来。
读书人在这些事情上比较有天份,大部分人只商讨到了一半的时候就明白了事情的缘由,讨论随即中断了。湘军一直没机会与光复军大打出手,光和太平军作战就够湘军头痛了。随着战事的发展,面对太平军开始逐渐占据了主动的湘军此时不得不与光复军开始接战。不久前的赣州之战,就是湘军试图染指未遭兵火而钱粮丰富的赣南。其结果很清楚,赣南的湘军被光复军杀了个精光。
认真的讨论起过去发生过的事情,这帮湘军读书人出身的军官们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种不安来,抚州的湘军会不会重蹈以前清军各路人马的覆辙?
瞅着气氛陡然变冷,曾国华自然能猜到这帮读书人心理在想什么,他大声说道:“主强而客弱、主逸而客劳、主有利而客不利,当以主待客、以逸待劳。”
这乃是曾国藩给湘军制定的作战理念,这里的“主客”不是指“内线外线作战”,主是指防守一方,客则是指进攻一方。由于湘军的装备、训练水平不足,曾国藩主张湘军尽可能采取防守的战术。哪怕是身为进攻一方,也要尽可能让敌人率先进攻湘军。
这次面对光复军的骑兵师,曾国华采取的也是这样的战役安排,他并没有派出部队和光复军在城外打野战,而是派遣部队逼近光复军,试图吸引光复军主动进攻抚州。曾国华没想到的是,光复军居然不顾后方,径直往北走。这种行动又让湘军另外一个问题展现出来了,那就是行军速度太慢。
湘军每到一地,哪怕只宿一夜,必然深沟高垒,严密布防,营垒未成不得休息、吃饭。要起一丈高、半丈宽的墙子,上有女墙供放枪的士兵掩蔽,墙外密植鹿砦防止攀爬,鹿砦外面再掘深壕,可以说是相当严密的配系。
湘军每次行军,必以精锐为前卫、后卫,中间是长夫、辎重。并且派遣斥候巡查四周,避免中伏。加上早上要花两个小时拔营,天黑前要花两小时以上的时间扎营,所以一天之中最多只能行军六个来小时,而且各营要互相支援,不得冒进,一日行程也就三十余里。这种战斗与行军,就是湘军的拿手本领,“结硬寨打呆仗”。
韦泽的部队每天行军五十里很轻松,如果有需要的话,每天行军七十里也没什么压力。湘军出城部队也按照湘军的传统行事,结果就是眼睁睁看着光复军在他们面前跑得无影无踪。
曾国华当然知道自己的手下追不上光复军,他又不肯承认这回事,所以就把湘军“明主客”的战役思想拿出来讲。下面的意思就是说,“如果光复军不来打我们,我们就不要再主动进攻光复军。”湘军军官们哪里会不清楚这样的言外之意,方才讨论光复军战史的时候,湘军读书人出身的军官们发现清军基本都是在野战中败给光复军的。这说明光复军有着相当强大的野战能力。湘军当然不想在野战中与光复军一较短长。光复军走了就走吧。
光复军北上的那天,也就是6月30日,曾国华接到他哥曾国藩送来的消息,他们的老爹去世了。曾国华当时就摆开灵堂放声痛哭。手下的湘军部众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以营为单位,齐齐组队在灵堂外给湖南的曾国藩老爹跪倒遥祭。
按照规矩收取了大量属下送上的银子之后,曾国华却要面对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丁忧。朝廷官员的父母亲如若死去,无论此人任何官何职,从得知丧事的那一天起,必须回到祖籍守制二十七个月。
曾国藩在信中告诉曾国华,他已经在书信上共同署了几个兄弟的名字,表示曾家子弟要守丁忧。曾国华正式接到了通告,理论上自然要把手中的差事交给别人,自己回家守丁忧。
此时仗正在紧张之时,这么离开前线,曾国华当然不愿意。可想不守“丁忧”却不是曾国华自告奋勇就可以不去的。与“丁忧”相对的就是“夺情”。因为朝廷对某大臣有所需要,所以不等丧制款终,就召出任职,或命其不必弃官去职,不着公服,素服治事,不预庆贺,祭祀、宴会等由佐贰代*理,称“夺情”。
曾国华觉得自己曾家兄弟乃是湘军的领导者,朝廷没理由不让曾家继续执掌湘军。所以他对他哥哥曾国藩要曾家兄弟立刻回家守丁忧的事情很是不能理解和接受。
设灵堂三日,曾国华才收起灵堂。正在他给他哥哥曾国藩写信,试图确定一下是否要受丁忧的时候。探马就传来消息,北上的光复军到了景德镇附近之后就杀气腾腾的调转方向开始南下。如果没有遇到其他阻碍。光复军大概会在四天后抵达抚州。那天正好是曾国华老爹的二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