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您和母亲的花。”
桐乃说着做出了一个递花的动作。
那个男人看看花,点了下头,每个动作慢得都好像是故意的。这样的行为让等待着他回应的人感受到压抑,而且随着与他交流时间的增加,这股埋于内心的压抑会筑成一座高高的楼塔,最终轰然倒塌,自己压破自己的心理防线。
这是刑警在面对嫌疑人时的审讯技巧。
他的眼神中同样栖息着审视的光:“好的,”语速也很慢“放在茶几上。”
金发垂落的小妮子顺从地放下了这一大捧本就不是她想买的花。她弯腰展臂,动作流畅,刑警的压力没能影响她一丝一毫。
虽然没什么好炫耀的,她可是超高校级的绝望。
花束躺落在玻璃桌面后微微摇晃,桐乃坐在了男人对面的沙发上,京介也曲膝打算坐下。
“谁允许你坐下了?”
打断他动作的是茶几另一边低沉的嗓音。
425当我以为这个猜测已然最糟之时(七)
滚动的低沉嗓音还未完全消散,京介曲膝的双腿就跟被轻轻压弯的弹簧似的,一下又直了起来,行云流水的动作像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彻底坐下似的。
这充满违和感的表现让对面的男人呼吸都是一顿。
在依靠武道技巧重新站起来后,京介并不恼怒,因为他早就知道面前这个把自己的权威看得极重的男人,一定会因自己和桐乃私自搬出去的行为而大发雷霆,但他又颇为溺爱桐乃,所以这道雷就一定会劈在自己身上。不过尽管明白这一点,京介依旧有些无奈。
他不希望起冲突。不管怎么说,自己能长到这么大也是承了这个男人的恩情,这是实打实的。纵然看上去关系一直很紧张,但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仇怨,如果能简简单单的好聚好散,那真的是再好不过。
然而眼下看来是不可能了。
双手抱胸、双腿叉开坐着,唯有眼镜减轻了身上凶戾气息的男人从体态上就仿佛要占据周围更多的空间。他盯着京介,眼神里是不善的光,厚重的嘴唇张开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京介身边的桐乃打断了。
小妮子施施然舒展从脚腕到脖颈的一系列关节,仿佛茶柱浮出水面般站起了婀娜的身子,好听的声线极为平淡。
“既然哥哥不坐,那我也不坐了。”
吸尘器“呜呜”的噪声从楼上远远传来,大约是母亲在打扫着灰尘满布的房间。
魁梧男人的头颅微转,视线放到了桐乃白净的小脸儿上,沉默了两秒,鼻孔里传出叹息声:“我管不了你。”
而后他又望回京介,以刑警在审讯室中面对犯罪嫌疑人的口吻:“我原本以为,你虽然不优秀、不成器,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东西,但至少,为人还是本分的。可没想到,你居然能干出这样被自己的妹妹包养的事情。”
“啊?”京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呜隆隆的嗓音就继续了下去:“你身上的这身衣服,都是桐乃给你买的吧?住在外面的房租也是桐乃付的?你没有任何的经济能力,连吃饭在内的一切都是桐乃给的你吧?或者说我倒是小瞧了你,你居然还有能耐干出蛊惑自己的妹妹一起出去住的事情?!”
暴戾的声音仿若凶手嘶吼,在宽敞的客厅中回响。京介摇摇头,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现在挣钱了,花的是自己的钱,房租也是和桐乃对半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