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豪知道,要想找到自己想要的,他可能需要借助潘多拉。
这样就会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他可以从政府内部渗透。从爪牙做起,向上爬升,直到位高权重,或者得到足够的信任。
第二种,他成为反抗世界政府的一员,拔掉其獠牙,毁其根基,然后在废墟中将真相挖出。
按常理,或者正常的理性逻辑来看,第一种显然更符合实际。但选择第一种,便意味着与那个女人为敌,与金为敌,与玫瑰和铁拳为敌,与海豚为敌,与一群无比强大的战士为敌……
这是张豪无论如何不会去做的。
而纵观全球,世界政府只有两个真正的敌人:原晶联盟与救世者。
张豪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知道自己现在已经离不开一些东西了,所以其实很容易确定方向。
不过在那之前,他仍需要强迫自己去寻找第二个答案——他憎恨的是什么。
憎恨,这是他一直隐藏起来,直到如今才敢拎出水面的情绪。
从父母惨死,直到某一时刻,他对它们的恐惧变成了憎恨。
张豪已记不清那个‘时刻’是什么时候了,只知道这种情绪就像一颗种子,随着他在心中孵化、成长。
没错,这种情绪成长了。
从疯狂变得理智,从毫无缘由变得可以控制。而他自己也成长了。
就因为成长,张豪逐渐认清了一些东西,逐渐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逐渐看透了部分真相。
他感谢维莱卡没有在冒险中让他变成一个多愁善感的脆弱男孩儿。他知道自己身上所有之前没有的坚毅和耐心都来自女人的亲手栽培。
他每次回忆,都能在那段相处的时光里学到更多东西。
从张豪独自游历一开始,他一直离目标很远,就像从平地抬头注视苍穹,无法企及,无法触碰。那时,他无论是格局、思想,还是能力,都远远不够。
从雪山走下,又经历了中东惊心动魄的磨练后,张豪知道时机已经到了,所以他勇敢的迈入了那个世界。
不管是世界政府还是战斗机器,他都有能力撇开自己的主观意志,用一种第三方的冷峻眼光重新审视。
就像老白说的那样——
‘偏见有时也代表一种真相’。
在那里,在越靠近世界政府中心的地方,钛合金的味道和颜色也越来越浓郁。它们包围着人类,替代人类完美的履行着各种职能。
张豪见识到了前所未有的智能世界。
政府和城市在人工智能的辅佐下蓬勃发展。居民大到耄耋老人,小到初生的婴孩都享受着前所未有的便利。
更精准安全的无人出租车,无人飞行器,无人商店,云端教育。携带强大辨识侦测功能的机器在公共场所站岗护卫,让恐怖分子无所遁形。
治安警力更强,出击更迅速;一些养老院和孤儿院也开始使用机器进行服务,它们陪孩子玩耍,帮助老人出行,比人类更有耐心。
残障人士也因为那些数不清的携带智能芯片的机械义肢而重获新生。
另一面,战场上,拥有合金装甲和强大火力的机器战士以残忍的手段继续虐杀人类士兵;地下组织利用它们谋取暴利;阴暗的政客更是利用它们暗杀政敌,篡夺权力……
张豪与机器接触。
智能催生出了善意,也孵化了邪恶,更激发出了国与国,集团与集团之间更加激烈的摩肩擦踵和对抗。
机器拥有智能,人类限制它们。
张豪厌恶那些手持武器,不懂得何谓道德,将摧毁和消灭当成唯一任务的作战机器。
可这些杀人无情的机器与冷酷的杀手有何区别呢?不过只是肉身的差别而已。
包括现在他自己,不也曾无数次扮演过他厌恶的角色了吗?
于是他想明白了,机器是无辜的,利用这些机器做邪恶勾当的人是有罪的。他最终要对付的是那群图谋不轨、歹如蛇蝎的同类。
想明白这些,张豪便最后抬头扫了眼世界政府总部那伟岸雄浑的摩天大厦。
虽然仍有被俯视压制的感觉,但最初的恐惧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