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路上有泥泞和艰险,也有风景和欢乐。
他的前二十五年太顺遂了,出生名门,该有的不该有的应有尽有。圈子里的人提起他,莫不是感叹地说道,屈未然啊——拉长的尾音意味深长。
以前从没想过,这一辈子会沦落到为人打工,起早贪黑挣钱养家。
有人问他,后悔吗?后悔也许还来得及。
他说,不后悔,没有什么后悔的。沦落又如何,也没觉得不好,反而心里有种踏实。
靠自己的幸福是长青的松柏,战霜雪,傲严寒,靠别人的幸福是枝头的流樱,一年只有两周的花季。
他站在自家的院子中做了两次深呼吸,推门就看见三个儿子在客厅各自玩耍。妻子梁泡泡则在厨房一边做饭,一边轻快地哼着歌曲。
任何时候回到家,只要看见这幅融洽安详的景象,他就觉得疲劳尽消。
“爸爸!”
“爸爸!”
三个孩子老大家谦五岁,老二家和三岁,老三家礼一岁,一水的男孩,站在一起齐刷刷地整齐模样。一样的穿着打扮,一样的纯净眼睛,光看着就让他心里幸福。
“你回来了!”妻子梁泡泡在厨房嚷道,“等一会啊,我在做饭。”
“宝贝,今天过得好不好?”他走到妻子身后,深深把她拥住。
“好啊。”梁泡泡笑着,举起手里的锅铲,“今天——我做了你喜欢的牛排。”
他抬了抬眉,梁泡泡的厨艺乏善可陈。牛排是她为数不多可以做好的菜色之一。往往她做这道菜,就意味着……有求于他。
“未然,”果然,牛排还没煎熟。梁泡泡就扭过头来,踮起脚,勾住帅气老公的脖子。
“未然。”她娇滴滴地又叫一次他的名字。
梁泡泡是理智卓然的工科女生,几乎很少向人撒娇。屈未然本不应该大意,但眼前撒娇的不是别人,是他心爱的妻子。
“说吧,你想要什么?”他的鼻子嗅着牛排油脂的诱人味道,手从她的背脊往下滑到她丰满的臀。
“等工作忙完,带你去新西兰的特卡波。那里有世界上最纯净的星空,最适合你这种爱好观星的人。”
“什么叫做,爱好观星的人?”梁泡泡嘟起嘴抱怨,道:“说了多少次,我学的是天体物理!”
屈未然温柔地笑着,不和她争,叫什么还不一样?
“未然,你是不会弄错了?”梁泡泡揪起他的衣领,说道:“我们是去新西兰的特卡波吗?洛阳要结婚了,我们不是应该回国参加他的婚礼!”
屈未然脸色骤变,把回国一途当作了畏途。
“怎么?你脸色这么难看?”梁泡泡捧着丈夫的脸左右摇晃,突然叫道:“你——不会到现在还没定机票吧!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回去!”
知夫莫若妻。
“泡泡,你听我解释。”屈未然口干舌燥地扒拉下她的手,“我和洛阳一致认为,现在回国不行,条件不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