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实在抱歉,是张某的疏忽,不曾给手下人打好招呼,侥幸想着您不会来这么早。狩恭阁下尚未造访,还请您稍安勿躁。因为前些日子有个狐妖来这里闹了一场,我们对外来的妖怪多了分警觉,还请见谅。您要是不介意,可以在此地住上两天。我去让人……”
听到老大的名字,檀歌也不吭声了。但看她那倔强的眼神,可一点也不为刚才的事儿后悔,甚至颇有觉得自己下手还不够重的意思。不知为何,她就是看那臭丫头不爽,而后者恰好也是——或许这就是猫狗之间与生俱来的对立吧。
“不用了。”小白摆了摆手,“你们这儿关着的妖怪太吵,喊得人睡不好觉。我隔了三条街就听到这动静了,杀猪似的。还有……管好你们的狗。”
那轻蔑的眼神让檀歌再次呲起牙来。张长弓没办法,他知道这丫头一直和犬妖生活,早年就形成了这样的习惯。这么多年了,怎么改也改不掉。
“我过两天再来,先随便对付着落脚了,你们不用管我。”
说罢,她转向后门扬长而去。
檀歌沉沉地叹了口气,扭过头说:“你又是什么人?”
叶月君从门口向前了几步,但仍与她保持着距离。想必刚才的白猫也察觉到她的存在,只是没有过问罢了。她也将整个场地扫视了一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长弓替她介绍了,说这位是木染雁来·叶月君,六道无常之一。叶月君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忽视檀歌警觉的目光。不过比起妖怪,当她分辨出眼前的这位还算是人类时,便也没有那么多敌意了。
叶月君有些心神不宁。
刚才那猫又身上的妖气,明天是朽月君的手笔。虽然这属于皋月君的地盘对她而言不必多管闲事,但她还是十分在意朽月君差人来这里做什么。她自然知道“狗场”意味着什么,曾经身为妖怪的她对此地自然心怀芥蒂,只不过无权过问罢了。
“在我看来,那里就是一个巨大的蛊池。”
夜晚的客栈中,叶月君这样对众人说着。
黛鸾挠了挠头:“蛊池?我不太明白……是指底下的水池吗?”
“不……我该如何解释呢。皋月君最善阴阳术与蛊毒术,整个狗场都是她的试验田。你若取一蛊盅,将五毒如数放入其中,任凭它们斗得你死我活,最后留下来的便是所谓毒王。殁影阁应当是要筛出怎样符合条件的妖怪来……”
慕琬有些困惑:“不是说,那些胜者很是风光吗?”
“唉。人只会在意更新的胜者,只会在意成为王的过程……那之后的事,他们不会有兴趣的。”
“殁影阁让我感到很不安。”山海撩起鬓发,皱着眉,“先前他们就在研究御尸之术,还有还魂之法……现在又说什么毒王。还有,他们一直惦记着云外镜,似乎因为钻研一些禁术上人手不足,也是为了方便寻找材料吧。我总觉得他们太过危险。”
“不过这皋月君也真是可以。”黛鸾撑起脸,“她最得力的心腹就是五毒,要驯服他们恐怕也要花不少心思。而且,看上去他们内部倒是情同手足。”
叶月君苦笑了一声:“哪儿有与生俱来就一团和气的关系。他们之中有的人,本不是最初的五毒……五毒之间与主仆之间,都是经历了腥风血雨似的磨合,才成了现在这样稳定的局面。”
“咦?是谁?”
“最年轻的那个便是。”
“朱桐姑娘?”
“是了。过去的蛛妖是一位男性,与佘氿的关系不错。唉,说这些也没有用,还是想想我们各自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才是正事。”
叶月君说完,山海接了话。
“您之前说……檀暮是被那位叫做张长弓的人收养的?”
“啊,对,是这么回事……长弓算是她的养父吧。因为她的犬妖养母已经死了,被猎魔人袭击,贩卖到狗场去了。结果因为下手太重,命丧黄泉。她现在留在那里,就是为了等那些杀人凶手再次出现,好亲手为养母报仇。”
“那他亲生父母的仇……”
“你是说那财主?凉月君没告诉过你们么?那些恶人,被她养母集结了些妖怪友人,一个个把他们都杀了……但她养母本是个性格温善的妖怪,我是见过的。听说那段时候,她带着幼小的檀歌在山里生活。有些妖怪见到她,排斥她,说着丫头上有人类的臭味。那犬妖为了保护她,总是笑着说,她也是个妖怪,只是长得像人的妖怪……”
山海轻轻叹了口气。
有的人长得不像妖怪,却盛着比妖怪还歹毒的心肠……这才是最为恶臭不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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