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问,大家都神色略显尴尬。
若他们真的有办法,早就管着《醒世报》了,何必今日再来一起商量对策。
忽然,一个言官开口道,“既然他狡借恩宠,那么我们就参他大不敬之罪!”
“他如何敢将‘圣谕’和‘花魁’之流放在一起,这让圣上如何教导天下人!”
自己找不到解决自身的办法,那就打击敌人,将锅甩在敌人身上。
天下政斗大抵都是如此。
只要能够消灭政敌,我的方案即使错了,也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了。
“此言在理。”
“对,那周铁衣不识教化,妄图以文字驱使百姓,此乃大不敬!”
“天下言道,莫不是尊崇圣人之语,他通篇文章,无一字圣言,如何敢教育天下。”
有了具体的攻击靶子,原本沉默的诸公们神色兴奋,就像是要上擂台的斗鸡一样。
弄得好像这个时候不攻击一下周铁衣,就代表着自己政治不正确。
唐安世微微皱眉,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妥,看向董行书,而董行书则神色正常,将刚刚小心翼翼,不怎么开口的人名字记下来,这些人才值得培养。
昨天董行书已经想明白了,堵不如疏。
这天京读书人的言论他管不了,甚至连儒家诸多派系也不能够管完,只有管着能够培养的人,让糊涂蛋去闹,等撞了南墙,自己再提拔那些能够培养的人,收拾烂摊子!
“诸公所言有理。”
董行书开口做出了判断。
随后他又做出第二个判断,“将《醒世报》的价格降到五文一份。”
王吉贞硬着头皮开口道,“这亏损如何出?”
他本来不想要开口,但《醒世报》这件事是落在他的肩膀上的!
他在这个时候不能够装傻子,不然到时候他王吉贞就要填进去了!
之前卖三十五文一份,每份亏三文钱,已经压着儒家掌管的各大书局出这钱了。
现在一下打到五文一份,这么大的亏损,各大书局怎么出?
就算他们硬着头皮出这亏损钱,但能够和有商家支持的周铁衣比吗?
王吉贞一句十分现实的话,让刚刚还群情激愤的诸公都闭上了嘴。
半晌之后,那犯了忌讳的言官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让那些商家出?”
此话一出,顿时把赵观山逗乐了。
此辈空谈误国,不足以挂在心上!
赵观山一笑,还在思考的官员们也瞬间反应过来。
以前他们压着商人出钱,那是因为就他们说话算数,商人不听也得听。
但现在不一样,有周铁衣作为表率。
别人让我商家出钱,可是给了一整版的报纸给我商家写,这钱该出,天下人看了都觉得在理。
有这个例子,你儒家让我商家出钱,那也行,我商家当然可以做到一视同仁。
但你儒家能不能够做到一视同仁呢?
是不是伱儒家的《醒世报》也要让一版给我商家来写?
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你儒家何以教仁?
但这恰恰就是儒家做不到的一点,若《醒世报》上面加了‘商业’,以后是不是也要加‘珍宝’,‘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