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看着他,眼眸越深,“你觉得呢?”
秦质闻言微一扬眉,神情似含揶揄,“白兄扮相时男时女,我连性别都未分出……”说着,不经意间扫了一眼白骨平平的胸口,又慢慢移向他的眉眼,“又如何分得清哪一张面皮是真,哪一张面皮是假。”
白骨脸色彻底一黑,看着他的眼眸极为认真道:“需要我帮你把招子挖出来擦亮点吗?”
幽静的林中里死气沉沉,后头跟着的楚复褚行手握剑柄,看着白骨神情警惕。
秦质见他如同炸了毛的犬儿一般恶声恶气,不由轻笑出声,心情似极为愉悦,“白兄太客气了。”
远处突然传来人声喧闹,似有人群往这里移动,白骨看向人声来处。
秦质看了一眼便往隐蔽处走去,白骨一道跟了过去,站定在他身后才发现自己跟只犬儿一样,他去哪儿自己便跟着往哪儿,心下越发不爽利。
楚复褚行忙在不远处树后藏下。
声音越来越近,道上出现的一大群人,穿着打扮似山中寨民,前头领路的人额间画着一道红痕,手中挥着木剑,嘴里念念有词,似念咒语,一路四下乱跳而来。
后头跟着年长的几位老者,车上一只只笼子皆装着人,如同牲口一般,哭泣抽咽的有,撕心裂肺喊叫的也有,车旁守着人,后头跟着满目希冀的人群。
车轱辘在泥土地上碾过一条长长的痕迹,在鬼林子前头停下,前头那人一会儿抽搐,一会儿挥着木剑,对着空气搏斗,嘴上念着听不懂的话。
平静的声音低低传来,话中的意思却让人平添恐惧。
几人抬下一个装着人的笼子,笼子如同灯笼一般长圆,放在地上用力一滚,笼子装着哭哭啼啼的人滚进了鬼林子。
笼子一路滚进去,里头的人越发尖利着嗓子的哭喊起来,在寂静的林子里听得人头皮发麻,心头又慌又难受,同行而来的人群竟无动于衷。
白骨神情淡看前头这人如同跳蚤一般碍眼,语调平平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秦质看着笼子快速往里面滚去,“用活人祭祀。”
白骨手腕一转,手中的盲棍一下如壳剥落,露出里头锋利的剑,一步步往杏花深处走。
越到深处越静,连寻常的风声都不曾起。
白骨眼眸微动,不动声色观察四周。
身后似有影动,一转头却消失不见了,白骨目光慢慢沉了下来,从来都是她在暗处,现下却调了个位置。
一侧突然一剑劈来,白骨提剑一挡,还没看清楚,那人便已经消失在落花深处,只余杏花扑哧扑哧落下,显出刚才不是幻觉。
白骨即刻追去,越过层层叠叠横出的杏花枝头,林中杏花一碰就落,似下起了一片杏花雨,尽头站着一个人。
那人的衣杉与她平日所穿相似,身形清瘦修长,乌发垂腰,看似文弱却浑身上下透着危险。
见白骨而来也不理不睬,仿佛全无察觉。
装神弄鬼!
她眼神一暗,猛地提剑刺向他的后背,那人不避不闪,背后一下被血染红。
同时,她的背后也跟着一凉,一阵尖锐的刺疼传来,这般悄无声息地偷袭,她竟然无从察觉,这人武功明显高她数倍。
白骨拔剑回身,猛地向后挥去,却挥了空,定睛一看,根本没有人!
身后一阵风劲而来,她一个前倾避开,转身一看,是刚头她一剑刺中的人。
素手持剑,皮肤皙白地近似透明,像是常年不见阳光,苍白地近似于病态,唇瓣淡色,整个人都很淡,淡地快要散去,如淡墨而画的人,眉间却一点鲜红的朱砂。
这个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连神态都模仿地一般无二,可以说易容地完美无缺。
这样的模仿没有在身旁细细观察半载是绝对没有不可能做到这般像的,而她向来独来独往,不可能给旁人这般多的时间观察。
“阁下这般费尽心思习学,不知所为何?”
那人不声不响,只一眼不错地看着她,那眼神死死盯着,叫人不寒而栗,如同听不懂人话的畜生一般。
白骨才知自己原来是这般模样,怪道常有人见了自己便见了鬼一般,现下看来简直比见了鬼还可怕,连她都有些看不下去。
对面的人一击不中,又提剑刺来,刚头白骨的那一剑似乎半点不曾伤及他,而她背后的伤确实货真价实,仿佛刚头她全力一剑刺到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