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微害怕自己忍不住出声吵到他,捂住嘴定了定神才靠近床边。
手机屏苍白的冷光晃着陆星寒的侧脸,他眉心紧拧,汗把额发湿透,唇色殷红,却干涸裂着细细小口。
林知微心被碾成泥,弯腰想把揉得皱巴巴的浴巾从他怀里抽出来,刚扯动一点,他就难受地闷哼,抱得更用力,怎么也不肯放。
嘴里还模糊地喃喃:“微微不走……”
半句呓语,足能听出嗓子哑透,估计肿得厉害,发声都不容易。
林知微松开手,眼泪打转,摸摸他的脸,再摸摸额头,温度烫人,她把被子拉高,左右压紧,一直盖到他的下巴,转身蹭蹭眼睛,去浴室里接冷水。
毛巾浸凉拧干,小心翼翼压在陆星寒额头上。
他好像在做什么噩梦,裹在被子里躺不住,来回翻身,毛巾总是歪。
林知微爬上床,半靠在他枕边,把他的头温柔搂住,“崽崽乖,我回来了,是我,别乱动。”
最贪恋的声音和味道让他逐渐平静,下意识往她身上使劲儿贴,手臂也抬起来,本能地用力箍在她的腰间,还是重复,“微微不走……”
“不走,”林知微心口疼得要炸掉,俯身亲他滚烫的脸,“我不走。”
陆星寒仰起头,梦里还在努力朝她够,喉结滚动着想要亲亲。
林知微把他抱更紧,从眼帘亲到嘴唇,舌尖舔舔,给他干裂的地方润湿,软软厮磨。
陆星寒彻底安稳,似乎从噩梦里解脱了出来,眉头舒展开,呼吸也不再那么艰难,老老实实靠在她怀里。
到了后半夜,他的体温终于开始下降,不再烫得吓人。
林知微小小松了口气,小心地把浴巾拽出来叠在床角,下床去换水,端着水盆要走时,他长睫颤动,眼睛略微睁开一点,茫然望了望她,没有焦距,很快又闭上。
她安抚地拍他两下,顺便把手机也揣上,进浴室关上门。
袁孟五分钟前刚发过微信,问陆星寒的情况。
林知微给他回复了一句,确定他没睡,直接把电话打过去,“袁哥,他好转了。”
袁孟声音里透着浓浓疲惫,听林知微这么一说,活泛过来,连声叹气,“幸亏有你在,要不然他今晚可怎么熬,想想我都不忍心。”
林知微额角直跳,严声问:“到底怎么回事?他身体那么好!”
袁孟语气发苦,“再好也禁不住折腾,从你那回来以后,他三个多月连轴转,一个完整的觉都没睡过,每天都是高强度工作,撑到现在才倒已经算是奇迹了。”
他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但转念想到林知微一样不容易,一个女孩子只身在国外,各种艰难辛苦不说也能猜到七七八八,他蔫了,低声问:“你是不是很快又要走?”
林知微反问:“星寒能休息几天?他休几天,我留几天。”
至于许黛说的两天,是在没有特殊情况的前提下。
现在陆星寒病成这样,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撇下他走。
不用许黛费心,她自己去跟导师讲条件。
提起这个,袁孟火气腾地窜上来,按捺半天才忍着气开口,“我刚跟公司交涉完,最多争取到三天。”
“三天?!”林知微失声,“他嗓子快说不出话了,不说痊愈,恢复八成也要一周吧?他这个月日程表我看过,综艺刚录完,应该没有紧急行程了!”
“现在是没有,可随时能加啊,”袁孟咬牙切齿,“星火娱乐完全疯了,一点下限都没有,你知道刚才我汇报病情的时候,老板跟我说什么吗?”
他深吸口气,尽量挑温和的词语复述,“老板说,小感冒,至于么?嗓子肿,咳嗽又怎么了,能露脸就行,还能顺便虐虐粉,要是干脆把嗓子毁了更好,以后就不用老想着唱歌,专心演戏,多赚钱。”
林知微差点把水盆打翻。
她扶住洗手台,手臂直抖。
袁孟吸吸鼻子,“公司知道他不打算续约,剩下这一年出头,肯定要往死里消耗他,除了挺住没别的办法,好在星寒争气,自己足够强,身上价值够大,有跟公司周旋的本钱,再说我会护着他,你不用太担心,把他感情上照料好就行,他实在太想你了。”
他认真说:“而且咱们也要相信星寒,哪怕他没背景,普通学生,跟那些后台硬的比吃着大亏,但是用不了多久,他肯定有能力把这破公司踩到脚底下。”
跟袁孟说完,林知微又在浴室里靠了一会儿,重新接好冷水准备出去时,隐约听到卧室里传出一点闷闷的声音,她刚要跑出去看,微信提示音随之一响。
她余光扫了下,惊呆,居然是陆星寒发来的。
一段不长的语音,她赶忙点开放到耳边,听筒里,陆星寒不太清醒的嘶哑嗓音轻咳了一下,染上丝丝哭腔,慢慢说:“微微,我又梦见你回来了……梦见你抱着我……醒来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