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后恢复了晨昏定省,可是大家都看得出来,他眉眼中的一丝不自在和促狭。
曾经,慕容浅秋见到江珵鹤,得知当时的凤后是想把他许给康正帝——当时的瑾王做正君。足足让慕容浅秋整整在不安中,挣扎了三个月的光阴。
江珵鹤那时身上虽然没有任何的灵气,可是,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大抵上,讲的就是江珵鹤这样的男子了吧。
钟灵毓秀,明眸善睐,蕙德惟馨,惨绿少年。
慕容浅秋曾经那样嫉妒过江珵鹤的容颜,可是如今,江珵鹤眉间眼底的,却是无尽的枯败颓丧。他已不再是那个让慕容浅秋望而生妒,望而生怨的花样少年了。
大家草草地给江珵鹤请过安,便各自退出了凤仪宫。
“后宫里的气氛,最近都好沉闷。陛下去我那,也没什么笑容。我都不知道该什么时候说话,该说什么话好了!”南宫虹夕叹了口气。
慕容浅秋也跟在一旁,叹了口气,仿佛有些拈酸怨怼地说道:“谁说不是呢!她去谁那都是沉静话少。要不是我亲眼看见,陛下在哥哥这里,对哥哥腹中蓁姐儿和沛哥儿说话,我都不知道她近来还有温柔流露的时刻呢!”
南宫紫晨方才没有去凤仪宫请安,也不知道江珵鹤和其他诸人近来的状况。
他只是宽解道:“你们也不要介怀。帝师那事没完没了的,已经一个月过去了,朝堂上的请愿声也渐渐小了。可是朝臣上下推说还在查,没有给出结果。陛下也不着急。但外面的舆论已经巨浪滔天了。连降臣降将都有求情者。陛下忌惮,自然心底不顺。你们千万不要心有怨念。以免无端降罪。”
南宫虹夕见南宫紫晨神色辛苦,赶忙说道:“知道啦、知道啦!你别再操这些劳什子的心了。仔细动了胎气,我们才真的要被降罪了!就是陛下不降罪,我自己都要呕死自己的。”
慕容浅秋眼底有着羡嫉,可是南宫紫晨受宠,他终归也是可以与之相互依傍的。
“哥哥怕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产了,为何不能让伯父前来照料?”慕容浅秋说道。
南宫虹夕转头便瞪了一眼慕容浅秋,呵斥道:“浅秋!”
慕容浅秋知道自己失言,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底明明按捺着嫉妒,一直告诫自己少说话,说好话的。可是一张口,竟是忍不住。
南宫紫晨嘴角尴尬的扯出优容地笑,说道:“不碍事的。反正宁南表哥常来就是了。说到这,表哥是有几日没来了吧?”
南宫虹夕刚想张口道:寡夫门前是非多,不会被欺负了吧?
后来想了想,说道:“可能有些什么事,耽搁了吧。”
慕容浅秋饶是没有忍住,却显得颇为南宫紫晨着想的样子,说道:“能被什么事耽搁啊!现在阖宫上下,谁不知道哥哥有孕……”
南宫虹夕吃醋归吃醋,爱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分享的,这个中滋味,要说清楚,没有比他更清楚的。明明是他最先,最先,最先爱上这个女子的。
可是,南宫紫晨是他的哥哥!怀孕一胎就已经很是辛苦,如今南宫紫晨怀着双生儿,脚从三个月肿到现在,更不要提其他诸多不易之处了。
所以他狠狠地盯着慕容浅秋,直言怒斥道:“陛下已经每个月去你那里留宿最多了!哥哥现在临盆在即,最是不能焦心的时候,你偏要说这些子让他糟心的话,是何用意!”
慕容浅秋委屈极了,扁着嘴,马上就要落下金豆子的样子,一双杏眼楚楚闪烁地说道:“我不是的……”
慕容浅秋看向南宫紫晨,又急急地解释道:“晨哥哥,我真的不是夕哥哥想的那样的。我是觉得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晨哥哥的身孕了,宁南表哥不来,我只是替晨哥哥生气……我真的没有拈酸吃醋的意思。”
南宫紫晨心底烦乱,语气便也没有平日里那般优容,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这点小事你们两个吵什么?本宫都不在意宁南表哥来与不来的,你们两个反倒为着这个事情还要让我听着心烦!”
慕容浅秋自知理亏,自然不敢再张口。
南宫虹夕心疼自家哥哥,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容貌的哥哥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终是忍不住问道:“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南宫紫晨深呼吸了一口气,微微扶着后腰,说道:“一会儿你去请凌美人来。”
“亲自去请。”南宫紫晨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浅秋弟弟也先回去吧。”南宫紫晨腰椎甚是难受,便不欲多说地送了客。
慕容浅秋刚走出了翊坤宫,苗善儿见他神色沉闷,便在旁边宽慰道:“主子也会尽快有孕的,主子切莫焦心。”
慕容浅秋摇了摇头,他在想的并不是有无身孕的事。
在汤泉宫的时候,慕容浅秋和连烨因着有孕没去成,自然不知道百里凌风就是必知阁的阁主。所以,慕容浅秋纳闷的是,南宫紫晨为何要召见百里凌风。
莫不是要扶持百里凌风?
可是慕容浅秋又摇了摇头,这不对啊。南宫紫晨的亲弟弟南宫虹夕,和南宫紫晨有着同样一张脸,每每康正帝去见过南宫紫晨,十次有五次是去了南宫虹夕那里。
其他没有去的时候,都是事前翻过了牌子,或者已有佳约,再不然就是独自宿在了昭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