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说第一个原因,也是最关键的原因。
临安之行,董绾遇到了三娘、毓姐两位教科书式的老师。在董绾的心目中,男婚女嫁必须经过媒人撮合这道关。而毓姐,让董绾大开眼界。毓姐看上自己中意的人,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欢,又是拿银盆,又是拿新手帕,醉酒后还半睁着眼看,由此种种,让董绾心生好奇,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如此直白的表达。而三娘拉郎配式的处理方式,让董绾意识到毓姐有一位关心自己婚事的长辈,这位长辈为了孩子,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董绾对此也十分新鲜。
第二个原因,董绾在哪所院子里,亲眼见证旺财的机智与细心,尤其是危难之际与旺财的牵手,让董绾有了第一次心动感觉(请回看《第128章:来到炼丹房》),旺财回眸一望关切的眼神,让董绾心生情愫,让十九岁的董绾找到了情窦初开的感觉(请回看《第136章:留下来不吃亏》)。还有好多事让董绾对旺财刮目相看,比如,担心炼丹房的炉火再次熄灭,导致炼丹炉胀裂殃及附近无辜,旺财重新返回、教夫人如何给炼丹炉添柴,说明旺财心地善良;旺财一个人与三娘几人周旋,最终逃出那所大院,等等,促使董绾对旺财动了心。
逃离哪所大院头脑清醒后,董绾一遍又一遍回想在大院里经历的一切,旺财的优点被一点一点挖掘出来,旺财回望的目光中满满的关切,时不时在董绾脑海中闪现,董绾最终认为,旺财值得依靠,而且有能力让一个女人依靠!至于旺财的身高、相貌、嘴贫等等,以前认为的缺点,统统变得微不足道。
第三个原因是,三娘、纭哥、爹爹都上赶着给旺财找媳妇,让董绾产生了危机感,以至于听到纭哥为旺财张罗媳妇,董绾就莫名的发火。但出于女孩的娇羞,自己的心事又不能当面向家人诉说,从临安回到家,寂静的深夜,只好趴在被窝里伤心哭泣。
母亲出于对子女的关爱、对董绾的猜测,让董绾突然开了窍,只要能嫁给旺财,用近乎要挟的手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董绾的意思是,自己和旺财被人劫走,在外面待了十多个时辰,外人如何说,你们大人看着办吧!旺财父母早亡,旺财的婚事还不是您二老说了算,看看女儿嫁给谁?
听了绾姐一席话,秦氏心里咯噔一下,心道:“绾姐说的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百里,旺财和绾姐毕竟是被人劫走的,兴师动众找了半天一夜,有人在济世堂药铺被劫走,很快传遍药市一条街。像这种蹊跷事,定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保不准哪一天这个事就传到董家庄及其附近村子。人言可畏,当娘的猜测是因为关心自己的子女,而外人猜测,没有情分可言,还不是想猜什么就猜什么。”
最近两年来,绾姐的婚事让秦氏与丈夫越来越发愁,发愁的程度甚至超过了董绥,董绥长到二十岁、三十岁,只要家里有房就能娶到媳妇。
绾姐则不同,过了出嫁年龄,优势逐年递减,直至变成老闺女,没人过问。
秦氏和丈夫心里都清楚,第一次婚约解除后,虽然有知己的媒人帮助说媒,但最终都没成,其中一条原因就是人言,虽然外面的传言没有直接传到秦氏和董先鸣的耳朵里,但作为成年人,依据生活的阅历,就能悟出乡亲们会传些什么。
绾姐第一次婚约没成的原因,是男方因病早亡,但有一种传言将原因归罪于女方,说女方未等过门就将未来的女婿给方死了。
其实,秦氏和董先鸣很清楚,绾姐迟迟没有合适的婚姻,与类似传言有很大的关系,但这些又不能敞开了说给绾姐听。
绾姐平时看似大大咧咧,嘴上说随缘,但秦氏有好几次看见,绾姐独自坐在床上做针线活时唉声叹气,当娘的只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深更半夜,绾姐又说出这样一番话,可真是让秦氏犯了难。
秦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哎,这可如何是好?我的苦命孩子啊!”
说着说着,秦氏竟然抹起泪来,心里盘算着如何安慰绾姐。
听到娘亲长长的叹息声,绾姐意识到自己的话是不是说的太重,让娘亲担心过度,绾姐有些过意不去,此刻娘亲又掉下泪来,绾姐更是于心不忍,劝慰道:“娘亲,不用担心,大不了就老死家里。”
话一出口,有点后悔,这哪是安慰,明明是给娘亲添堵。
秦氏以为绾姐在说气话,更加心疼,思来想去,又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宽慰,沉思片刻,道:“绾姐,娘亲怎么会让你老在家里?人正不怕影子歪,你要想开些,等这件事传到董家庄,兴许你早就找到合适的人家啦。”
绾姐心里装着旺财,哪能再嫁他人?
娘亲本来是一句宽慰话,绾姐的回话反而加重了娘亲的担心,绾姐说:“等嫁了人,临安的事再传回来,我在婆家人的眼里,岂不是有了短处?”
秦氏整个身体一激灵,支吾道:“短处?那------那------那我们这辈子就不嫁人啦?”。
说完竟然哭出了声。
本想给家人施加压力,但并不想压的家人喘不上气来。
绾姐心疼娘亲,宽慰道:“我问心无愧,才不管别人说什么呢!娘亲,不如这样,暂时不谈这个事,等绥弟的事有着落后,再做商议,凭绾姐的相貌和女工活,就不信嫁不出去!”
秦氏止住哭声,问:“绾姐,你真是这么想的?”
绾姐干脆道:“真的。”
秦氏擦干泪水,“你还没睡吧?明天去玉泉观,从玉泉观回来,娘亲和你爹啥活也不干,争取今年冬天找到合适的人家,嫁了!”
董绾心说:“少不了由旺财兜着,不信嫁不出去。旺财家没有没房子,大不了将东屋三间牲口拦隔出一间来,将就住着,让旺财跟随纭哥贩卖药材,用不了几年,就有钱翻盖旺财家的老房子。”
一说一哭,心上的事解决了一半,董绾一身轻松,头着枕头,不多会进入梦乡。
秦氏迷迷糊糊,时睡时醒,鸡叫四遍,大门外传来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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