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诀倒是真的没想到战峥已经知道了这些事,与其说没想到,倒不如说他其实已经忘了。
宋清歌出事之后,他曾经去医院看过她的情况,那时候宋清歌还没清醒,结果他被早晨来查房的辛恬给堵在了门口。那个穿着白大褂,年轻气盛的姑娘拦住他,气愤不已的说:“你就是那个肇事司机吧,你等着,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
他低头看了看辛恬胸前挂着的胸牌,认出了眼前这位实习医生就是手底下的人告诉他的,宋清歌的那个高中同学。
战诀很清楚,辛恬一旦报警,崔灿势必就会被牵扯出来,于是只好对她说:“宋清歌是从战祁手里偷跑出来的,她没有打掉孩子的事,战祁还不知道。你如果曝光了这件事,就不怕战祁知道她怀孕?”
到底是年轻又涉世未深的姑娘,刚刚进入职场的辛恬当即就被他这句话震慑到了,左右为难的收起了已经拨好了110的手机。
战诀后来又以他会给宋清歌付全部的医药费为诱惑,诱导辛恬彻底放弃了对他追究责任的想法。
这些年他为了崔灿,前前后后做的大小事数不胜数,这些,其实早就已经被他抛之脑后了。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他抬头看向面前的战峥,眼底有些泛红,“这就是你先投诚又反水的理由?”
战峥嗤笑一声,眼底已经有了浓烈的恨意,“就许你为了崔灿冒天下之大不韪,就不许我为辛恬玩儿反间计?”
战诀大怒,“你卑鄙!”
“卑鄙?”战峥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袖口,脸色讳莫如深,“战诀,咱们之间论卑鄙谁也不比谁更差。你为了崔灿,大哥为了宋清歌,我为了辛恬,老四为了小七,说到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守护的人,谁都不比谁低贱,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儿去。”
“你!”
“更何况,是你非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我身上,现在希望落空,怪得了谁?要怪只能怪你太轻信于人。就你这样的,今天就是不被我绊一脚,来日也得被人吸的连最后一滴血都不剩!”战峥说着,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时豫身上。
“今天这事儿,算是给你个教训,别以为你为了崔灿与全天下为敌是英雄所为,人人都会被你感动。你想维护她,可以,我没意见。但你不要把她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战峥说着又朝他笑了笑,转头便向外走去,而战祁他们几个看了他一眼,也都一同走了。
直到主席台上只剩下战诀和时豫两个人的时候,他才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苦笑着摇头,“完了,全完了。”
而时豫更是一脸的愠怒和焦躁,他先前都已经把大话说出去了,时仲年甚至对时家那些旁系亲属都说了,他这次能一举拿下华臣作为娶时夏的聘礼。如今鸡飞蛋打,时仲年还可能把时夏嫁给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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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司里出来,几个男人一直走到停车场才停下来。
战祁抬手拍了拍战峥的肩,“老三,这次谢谢你了。”
战峥转头看了看自己肩上的手,不着痕迹的的躲开,脸色有些漠然,“大哥你也用不着谢我,战嵘说得对,我就算跟他们合作,日后也落不得好。万一我真的失势了,纪淮安想害我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现在辛恬那个样子,纪淮安又虎视眈眈,我万事都得为她考虑才行。”
昨天晚上,战嵘特地来找了他一次,兄弟两人暌违已久的坐在他家的露台上,一边喝着红酒,一边聊了许多事。
战嵘虽然身在部队里,可是对许多事都看的很透彻,经过他的一番提点,战峥也犹如醍醐灌顶,顿时清醒了不少。
当初他想和战诀站在同一战线,是因为他想在得势之后去找辛恬,给她好好炫耀一番。如今在得知一切真相之后,他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么愚不可及。所有的憎恨都变成了无尽的心疼。
他知道战嵘说的没错,有战祁这棵大树在,他们兄弟俩,以及他们的女人都可以得到庇护。
但一旦战祁倒了,战家散了,到时候他们就只能任人践踏。别说他们的女人,就连他们自保都是个问题。
战祁知道他心里还是有个结,始终认为辛恬会被威胁也和他有关,所以现在对他也疏远了一些。
收回了自己的手,战祁面色不改的又道:“辛恬的病,我会去找易南臣,让他从他们医院里安排最好的医生,为她进行心理干预和身体治疗。她现在住在我那里,你也不用担心纪淮安会对她怎么样。”
战峥点点头,“谢谢大哥,那我先走了。”
他现在也不想多留在这里,战祁倒也没说什么,三个人看着他上车离开,心里都有些感慨。
战毅撇了撇嘴,“啧啧,大哥,他女人真的失心疯了啊?可怜啊,看看老三以前什么样儿,那牛掰的,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结果几天不见,就像是瞬间老了五岁似的。我说你们一个个的都至于吗,不就是个女人么,为了自己以前不要的女人闹出这么大阵仗,我真是服了你们。”
战祁转头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话不要说得太早,你当心以后你也会落得和我们一样的下场。”
“我?”战毅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随即大笑道:“你别搞笑了,冯知遇那个女人可能让我为了她这样么?别说这辈子不可能,就是下辈子都不可能,做梦去吧她。”
战嵘摇了摇头,对战祁道:“大哥,部队那边我还得赶紧回去,先走了。”
“嗯。”几个人又说了几句,便各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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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一腔的怨愤,时豫回到了公司,然而他刚一推开门,一个紫砂茶杯就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直接砸到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一抬头,时仲年正坐在他的大班椅上,爬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怒其不争的怒火,浑浊的双眼恨恨的盯着他,而时夏正战战兢兢的站在他旁边,不停地向时豫使眼色。
时豫抿了抿唇,弯下腰恭敬地鞠了一躬,“干爹。”
“阿豫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你还想让我把时远交给你?”时仲年用手上的拐杖不停地在地上敲着,柱头发出“笃笃”的响声,让时豫心里有些烦乱。
“对不起,干爹,是我办事不利。”时豫双手贴在裤缝,整个人都紧绷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面前的老头。